克劳斯·冯·巴赫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他那张如岩石雕刻的脸上，没有半点动摇，灰蓝色的瞳孔里只有执行教条的冷酷。
“与恶魔同行者，亦为恶魔。”他的判定简单而直接，“净化！”
最后一个词，是命令。
他身后的九名条顿骑士，动作整齐划一。他们没有立刻冲锋，而是从腰间的金属匣中，取出了一个个水晶瓶。
瓶中盛满了清澈的液体，在稀薄的雾气中，反射着微弱的光。
“我们是华夏国策局的官方人员，此次前来并无敌意！”韩清向前一步，试图做最后的外交努力，“你们的行为，是在主动挑起国际争端！”
克劳斯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让他感到本能厌恶与恐惧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让血族怪物们呕吐、抽搐、丧失战力。在克劳斯的认知里，这绝非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
这是更上位，更纯粹的，来自深渊的威压。
是顶级恶魔的证明！
“放！”
克劳斯一声低吼。
一名骑士拧开瓶盖，手臂肌肉贲张，将整瓶液体朝着陆渊的方向猛地泼洒过来。
那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
圣水。
经过枢机主教祝福，对所有黑暗生物都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高浓度圣水。
雷动撇了撇嘴，刚想说点什么。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泼洒而来的圣水，在距离陆渊尚有一米远的时候，骤然发出了“嗤——”的剧烈声响！
就像是水珠滴落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大团大团的白色蒸汽，凭空爆开！
清澈的液体，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高温强行蒸发，化作一团缭绕的白气，连一滴都没能落在陆渊的身上。
它们甚至无法靠近。
“这……这是什么牌子的加湿器？”王胖子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警告。检测到高能中和反应。”赵千讯的战术终端发出了急促的警报，“目标区域存在未知能量场。圣水在接触能量场边缘时，其蕴含的‘概念’被瞬间解析并抹除，导致其物理形态回归为普通水蒸气。”
骑士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圣水无效？
这怎么可能！这是他们净化了无数低等异端的最终武器！
克劳斯的脸上，怒意取代了惊愕。在他看来，这不是对方的防御，而是对神圣的亵渎！是恶魔在挑衅神的威严！
“顽固的异端！”
他发出一声怒吼，不再命令手下，而是亲自上前。
他双手握住那柄巨大的银色巨剑，高高举起。
“以圣父之名，我宣告汝之罪……”
随着他狂热的祷言，那柄科技与古典结合的巨剑之上，开始亮起璀璨的金色光芒。那不是灯光，也不是能量特效。那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厚重的“信念”之光。
剑身上镌刻的复杂纹路，被这金光一一填满，流淌，最终汇聚于剑刃。
“神圣祝福！”
整个森林，似乎都被这股神圣的气息所涤荡。连周围黏稠的雾气，都消散了些许。
雷动体表的电光，在这金光下都显得有些黯淡，他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压抑感。
克劳斯动了。
他沉重的动力甲，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他像一辆全速冲锋的重型坦克，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一剑劈向陆渊的头顶。
这一剑，足以劈开装甲车的顶盖。
这一剑，承载了他毕生的信仰！
然而，陆渊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抬手。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剑刃，裹挟着金色的圣光，撕裂空气，发出尖啸。
距离陆渊的头顶，一寸。
“铛——！”
一声极其尖锐，极其刺耳的金属哀鸣，毫无征兆地炸响！
那不是兵器交击的声音。
那是金属本身，在承受了无法想象的压力时，发出的痛苦悲鸣！
克劳斯手中的巨剑，在接触到陆渊体表前的那一寸空间时，剑身上那璀璨的金色光芒，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熄灭！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那柄由顶尖特种合金打造，坚固无比的巨剑，从剑身中断，应声而裂！
剑尖带着一截断刃，无力地飞了出去，插在远处的泥土里，微微颤动。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克劳斯保持着挥砍的姿势，双手依旧紧握着只剩一半的剑柄。他的身体僵硬，脸上的狂热与威严，凝固成了一个无法理解的表情。
他最强的信仰一击。
他引以为傲的“神圣祝福”。
在这个男人面前，连触碰他身体的资格都没有。
像冰块撞向岩浆，在接触之前，便已消融殆尽。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被现实砸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陆渊，终于动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
克劳斯那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感觉不到任何物理上的冲击力。但他感觉到了，自己毕生的，坚定不移的“信仰”，那个金色的，支撑着他灵魂的世界，被一个巨大无比，吞噬一切的黑洞，一口咬住。
他的“存在”，正在被对方的“虚无”所吞噬，所消解。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与崩塌。
双腿的力量，被瞬间抽空。
“扑通！”
条顿圣殿骑士团的团长，克劳斯·冯·巴赫，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陆渊的面前。动力甲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他无法动弹。
不是被禁锢，而是失去了所有“动”的意志。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九名条顿骑士，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精神支柱一般的团长，跪在了一个“异端”的面前。
王胖子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雷动脸上的战意彻底凝固，变成了纯粹的愕然。
陆渊走到跪倒在地的克劳斯面前，没有看他，只是弯下腰，捡起了那半截断裂的剑刃。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拿到眼前看了看。
然后，屈指一弹。
“叮。”
一声清越的脆响。
“钢口不错，就是太脆。”
陆渊用一种评价工具的平淡口吻，给出了结论。
“我们的指挥刀，能劈开马克沁的枪管。”
这句话，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王胖子和雷动面面相觑，他们已经习惯了陆渊的强大，但这种不动手就让敌人信仰崩塌跪地的场面，实在是……太离谱了。
这是物理攻击免疫，还附加灵魂震慑？
就在这诡异的对峙中。
“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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