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砚青的命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诺德法姆”指挥中心以及其背后更为隐秘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清扫者”协议的启动，意味着慕砚青麾下所有明暗交织的网络被同时激活，不再有任何界限和顾忌。
城市的交通监控、卫星图像、通讯信号基站记录、乃至所有可能与敌对势力有牵连的账户流动和人员动向，都被置于最精密的筛查之下。 慕砚青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矗立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上面无数数据流和地图光点飞速闪烁、更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刻下一道更深的痕迹。
陈景明站在他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恐怖气压。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混合了焦灼、自责和毁灭欲望的冰冷风暴。他毫不怀疑，一旦找到目标，慕砚青将会爆发出怎样可怕的力量。
“先生，”一名负责信号分析的技术员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捕捉到异常！城西废弃工业区，原‘辉光制药’第七分厂区域，在过去的四小时内，有断续的、经过强效屏蔽但仍泄露出的微弱高频信号残留，模式与绑架现场发现的声波武器残频有百分之七十三的吻合度！同时，该区域在绑架发生前后，有三辆无牌黑色厢式货车进入，未曾离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屏幕地图上被高亮标记出的那个红点。
慕砚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辉光制药”……那是当年引诱季鲸落堕落的药物源头之一，也是他后来亲手捣毁的几个窝点之一。选择那里，既是挑衅，也是一种阴暗的“怀旧”。他们想用环境来击溃季鲸落的心理防线！
“锁定坐标。调动‘暗影’小队，五分钟内完成外围布控。通知医疗支援待命。”慕砚青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亲自进去。”
“先生，太危险了！对方身份不明，火力配置不详……”陈景明急忙劝阻。
慕砚青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陈景明所有劝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喙的意志。 “准备好。”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装备室。他脱下昂贵的西装外套，换上便于行动的黑色战术服，动作迅捷而精准，如同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猎手。
半小时后，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车辆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废弃工厂外围的阴影中。慕砚青走下车，夜风拂过他冷峻的面容，带来工厂特有的铁锈和腐败的气味。他抬起手，对着微型通讯器，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行动。首要目标，确保人质安全。其余……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的瞬间，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工厂的黑暗之中。
工厂内部，废弃的生产线如同巨兽的骨骸，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幢幢鬼影。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慕砚青如同暗夜中的王者，步伐迅捷而无声，凭借着“清扫者”提供的实时热成像和结构图，精准地避开了几处可能是陷阱的区域，直扑信号源最强的核心区域——一个曾经用于药物提纯的封闭车间。
车间门口有两个持枪守卫，正懒散地靠在墙上抽烟。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影子，只觉得颈后传来一阵剧痛，便软软地倒了下去，被慕砚青身后的“暗影”队员迅速拖入阴影。
慕砚青没有丝毫停留，猛地一脚踹开了锈迹斑斑的车间铁门。
“砰——！”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车间内回荡。车间中央，一盏孤零零的吊灯投下昏黄的光圈，光圈之下，季鲸落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低垂着头，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焦点，只剩下麻木的呆滞。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颈上，能看到明显的淤青和勒痕。
而在季鲸落周围，站着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看似头目的人，正拿着一个针管，似乎还想在季鲸落身上尝试什么。
门被踹开的巨响让那四人同时一惊，迅速掏出了武器。
然而，当他们看清门口那个如同煞神般降临的男人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慕砚青的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凛冽，其中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将他们冻结。
“慕……慕砚青？！” 那头目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们预料到慕砚青会找过来，但绝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以这样一种直接、暴烈的方式！
慕砚青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一秒，他的全部视线都牢牢锁在中央那个憔悴不堪的少年身上。在看到季鲸落那副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模样时，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秒，积压了一整天的焦灼、暴怒、心疼和毁灭欲，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没有使用枪械，因为那不够解恨。他要亲手，用最原始、最痛苦的方式，让这些渣滓付出代价！
慕砚青的身影动了。快得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他如同猎豹般冲向离他最近的那个持枪者，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之前，一记迅猛无比的擒拿手扣住对方手腕，反向狠狠一折！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慕砚青顺势夺过对方的手枪，反手用枪托重重砸在另一名冲上来的绑匪太阳穴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栽倒在地。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融合了他在国内外学到的各种格斗术精华——军用擒拿的狠辣、泰拳的刚猛、巴西柔术的地面控制，每一招都直奔要害，追求最快的瓦解对方的战斗力。车间内顿时拳风呼啸，伴随着骨头断裂的闷响和绑匪们痛苦的哀嚎。
那个头目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从后门逃跑。慕砚青眼神一寒，将手中夺来的手枪猛地掷出，精准地砸在对方的后膝窝。头目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慕砚青几步跨上前，甚至没有给对方求饶的机会，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脊椎上，然后抓住他的头发，对着坚硬的水泥地面猛地磕去！ “砰”的一声闷响，头目彻底昏死过去，额头上鲜血淋漓。
短短不到一分钟，四个训练有素的绑匪，全部倒地不起，非昏即残，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整个车间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慕砚青因为剧烈运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
他看也没看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绑匪，几乎是飞跑着冲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季鲸落。
“鲸落！” 他声音沙哑地唤道，动作却极尽轻柔，迅速解开束缚着少年手脚的绳索。当看到季鲸落手腕上被粗糙绳索磨破皮渗出的血痕时，他眼中的暴戾几乎要再次溢出。
季鲸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又或许是长时间的恐惧和药物影响让他反应迟钝。他呆呆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慕砚青写满了焦急和未褪尽杀意的脸上。
哥哥……来了。
他不是在做梦。
他看到哥哥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以他从未见过的、狠厉无比的身手，在短短时间内就将那些折磨他、恐吓他的坏人全部打倒在地。他看到哥哥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和杀意，那都是为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震动，猛地冲垮了季鲸落一直强撑着的、已然麻木的心房。
慕砚青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发现他浑身冰冷，还在微微颤抖。他立刻脱下自己的战术外套，紧紧裹住季鲸落单薄的身体，将他打横抱起。
“没事了，鲸落，哥哥来了。” 他低声安抚，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方才那个煞神判若两人，“我们回家。”
季鲸落靠在慕砚青坚实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哥哥身上熟悉的、带着淡淡硝烟和冷冽气息的味道，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将他包裹。他听着慕砚青强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是那样的稳固有力。
在这一刻，看着慕砚青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因为自己而起的滔天怒意，季鲸落一直以来的心结，那个认为自己只是哥哥需要清理的麻烦、是慕砚青光明人生中一个污点的想法，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寸寸消融。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麻烦，哥哥怎么会如此不顾一切？怎么会露出那样近乎失控的愤怒和……恐惧？
原来，他不是麻烦。
他是哥哥藏于心底，却不能宣之于口的……软肋。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瞬间刺破了他心中积郁多年的阴霾。季鲸落再也忍不住，将脸深深埋进慕砚青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涌出，浸湿了哥哥的衣领。
慕砚青感受到颈间的湿意，手臂收得更紧，抱着他，大步离开了这个充满罪恶和恐惧的地方。门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后续的清理工作，自然会有人处理。
他的猎杀，已然结束。而某些人，将为触动这头猎豹的逆鳞，付出永恒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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