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坳背靠靠大山,面迎一条蜿蜒盘旋于山间的小河,河的对岸是相对平缓一点的山,两山之间的缓坡是村里人耕种的田地。
村里的房子依山而建,错落有致。
唐一乐转过村尾山坳,蹿进大山。家里伤员幼童,又穷得叮当响,没钱买药,她得找点草药。
找了几捆活血散瘀的草药用草藤绑好背在背上。她和母亲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武术上。做为中医世家的一份子,于中药她只是略懂皮毛。
走在满是竹子的山道,被脚下一个东西绊倒,唐一乐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有点饿了,眼里搜寻能吃的东西。
原主的记忆里,最近一两个月家里开始一天只吃两餐,每餐都是青菜汤。饶是如此,仍有约一百二十斤。
盯着竹林发了一会呆,突然眼前一亮,有笋!
这种应该是苦笋,聊胜于无。笋子不是很大,徒手掰了十几颗,用竹枝串起来背回家。
村里人看见唐一乐,纷纷感慨:他们家都穷到吃野草和毒笋了……当年她父亲在的时候也是令人羡慕的一家。
远远就听到嘈杂声,唐一乐加快了脚步,可别又被欺负了。
“陈氏,速把地契拿来!”老远就听到唐才仁的威胁。
“他大伯,地契上个月已经给你了。”陈慧娘抱着满娃缩在茅屋一角。
“凭什么给你!”唐一乐把背上东西往茅屋里一扔,身影一横,挡在母子俩身前。上个月已经被他讹走五亩水田的地契,现在又来要什么地契,只能是剩下的十亩山地。
“你们兄妹尚小,家中资产自然由大伯负责保管。”唐才仁说完就想冲进茅屋里。
“我们自己的东西自有阿娘看管。”又是这样的烂借口。
“给她一个外姓人如何能妥当!”不顾唐一乐的阻拦冲进小院里。
唐一乐一个扫堂腿,只听见“砰”的一声,唐才仁已经脸贴地。
“你个不孝子孙!竟敢不敬长辈!陈氏,你就是这样教的孩子吗?”气急败坏的唐才仁顶着摔变形的肉脸破口大骂。
“他大伯,你怎能如此说话?”也不想想他唐才仁,自从丈夫失踪后,赶他们出原本就住的好好的院子也就罢了,连他们赖以生存的五亩水田也诓了去!
现在还要来抢他们的山地!
“我弟弟既然不在了,当初分给你们的天地当然得收回来!”唐一乐的凶悍吓得他只敢逞口舌之快。
“父亲只是失踪!如若真有万一,家中还有我和满娃,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唐一乐实在忍不了,“大伯怕不是又想讹我家的地?上个月大伯说帮我们保管水田的地契,可转眼就卖了。”
四周看热闹的村民开始议论纷纷。
唐才仁本就是个不务正业之人,吃喝嫖赌一样不落,大家都开始帮唐一乐他们说话。
唐才仁脸上挂不住,黑着脸走了。
扶起本就受伤的陈慧娘,右手抱起害怕得躲在母亲背后的满娃,唐一乐满脸心疼,从此,这个家,她来守护!
“阿娘,您歇着,我做饭。”把满娃放在她身边就起身去厨房。
说是厨房也就是几块砖头搭起来的临时灶,旁边支起的一块木板是桌子。
放眼这两间茅屋,她觉得任重道远。原本被赶出祖屋,他们三人并无容身之所,是老太公可怜他们,借这两间茅屋给他们暂住。
唐一乐将苦笋放入滚水中快速煮熟,然后过凉水,以此来去除部分苦味。
炒苦笋,没什么油,得省着点用。炒了一大锅,没有盆装,只能大锅来充当。
“阿娘,满娃,吃饭了。”把几个有缺口的碗摆在桌上,她去抱了满娃过来。
陈慧娘惊奇地看着唐一乐,这么苦的东西她煮来吃……也不怪孩子,怪她没本事,想到这又开始默默垂泪。
一口下肚,竟然没有以前吃的苦,而且味道还可以,陈慧娘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丫头,怎么做的?”她想以后可以多做苦笋,后面的山都是。女儿从前天醒来之后,没有以前懒,也帮着她分担家里的事。虽然有些疑惑她的变化,但是还是欣慰居多,摔了一跤,天神显灵,让她女儿懂事了。
简单跟她说了做法,唐一乐也饿得慌,吃了三大碗。
“饿饿……”三岁的满娃皱着小鼻子吃了一碗,饿得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是挑食。
吃饱,她准备熬药,发现小破缸里的水所剩无几。
她无奈地拿起水桶去河边。连药材也带去一些,洗干净再拿回来。
河在两山之间,上游的水挑来喝,下游的是洗菜洗衣服用。
河边这个时候洗衣服的人很多,看到唐一乐都觉得很稀奇,这个懒肥丫竟然来打水。
“肥丫,你改性子啦?”大家都调侃她。
唐一乐笑了笑,洗完,挑了水就回家。
把药熬好,叫陈慧娘喝。
“阿娘,我也想喝。”三岁的满娃瘦得看起来都不到两岁的样子。
“乖,姐姐下次给你熬点你能喝的。”唐一乐抱着他,用手捏捏他没有肉的脸。
刚过完年没多久,一家人都没得吃饱过,本来就体弱的满娃更是瘦得可怜。
两间茅草屋地处村尾,靠近大弯山的山坳处,没有围栏,安全性较差。
唐一乐决定砍些竹子做围栏。
竹子砍了十来条,人也累得够呛,这身体确实需要锻炼一番。
“停手!砍我家竹子做甚?”气急败坏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唐一乐假装听不见,什么谁家的竹子,明明后山的竹子就没主,谁砍都可以。
“你听不见吗?”来人走近就要打唐一乐。
砍刀横向甩出,吓得来人连滚带爬。
“要杀人啦!”她扯开嗓门大喊。
“陈桂花,这山是公共的,这竹子也是,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她知道,这陈桂花就是村里有名的爱占小便宜。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开始胡搅蛮缠,原主的记忆里,她在村里专门欺负孤儿寡母。
懒得理她,继续砍,再砍两三根搬回去。
陈桂花看她不理睬,转身抱起三四根就跑。
唐一乐仰天无奈,她也抱着三四根竹子,跟在陈桂花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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