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了半天满娃，终于不哭了。
“以后不去水边就好了，满娃天天都能看到阿娘。”陈慧娘抱着满娃，给他擦鼻涕。
“阿娘，我们还是学吧。会总比不会强。万一真的掉水里，救不了别人，也可以救自己。我们学的时候就在浅水的地方，保证安全。”
“也是，有些危险是可以躲避的，很多都是避无可避。”陈慧娘还是被说服，就像今天，谁能想到救人的反而掉下去了呢？
“等满娃大点，我们就学。阿娘就等天气热点，找个没人的地方学。我负责教。”毕竟是古代，女子游泳得避着些。
唐一乐在翻刚换下来的衣服，她想起来偷兔子那人留下的破布。
找不到，线索断了。
“乐儿，我们的兔子又少了一只。”
唐一乐恼火了，总共才八只兔子，转眼就不见了四只。
哪个那么丧心病狂专来他们家偷东西？
小菊照顾着她娘，事无巨细的，生怕一不注意，娘又没了。
“阿娘也是无法，你哥哥还没成亲，咱们也没有那么多彩礼给人家。”小菊娘躺在床上叹气。
“反正我不嫁。”
“小菊，你想想你的两个哥哥……”
“我不嫁！要嫁你嫁！”小菊放下拿着姜汤，给她娘掖了掖被子。
“啪”的一声，小菊娘打了一巴掌小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怎么不懂事了？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阿娘，您泡泡脚。”唐满河端了盆水进来。
“你要是不嫁，你就别认我这个娘！”小菊娘激动地坐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狠心？从小到大，都什么事你都要我想着哥哥，哥哥有鸡蛋吃，我没有；哥哥吃鸡腿，我只能吃鸡蛋。”
“现在，要牺牲我的幸福，换哥哥们的彩礼。我果然不是你亲生的。”
小菊低头摸着微红的左脸，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不是我亲生的？我十月怀胎生的你，怎么就不是了？”小菊娘也很是生气，女孩不就是该听父母的吗？
父母给了你生命，辛苦地养育长大，牺牲一点有什么不可以？
“原来是亲生的。”小菊的泪流得更快了，“是亲生的，所以可以随便蹉磨？可以随意安排？阿娘，您只是生了我，根本不爱我。”
说出心中所想，小菊如释重负的同时又心如刀绞。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小时候，她只能安慰自己，阿娘还是爱护自己的。
渐渐长大后，好像明白了。阿娘只爱哥哥。
在阿娘心里，自己刚好值二十两。
“阿娘，我不要妹妹嫁给那个鳏夫。”唐满河看着剑拔弩张的阿娘和妹妹，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的彩礼我自己会挣！不需要妹妹牺牲自己。”这样做，自己成了什么？
跟卖妹妹有什么区别？一起长大的妹妹，怎么忍心看她嫁给一个老头？
“钱有这么好挣的吗？你不要，你弟弟也不用吗？”
“柴米油盐哪样不是钱？你成家要盖新房子，我们这个破房子，谁愿意嫁给你们？”如今时代不同了，提亲时，女方都要求有自己的住房，最好是跟父母分开的单独属于自己的。
就算不是，也要建的房子，现在的三间破房子，勉强够住。
“阿娘，我也不同意。”唐满山也听到争吵声也进来，
妹妹换来的彩礼，怎么能心安理得？
“你不同意，你不定亲了吗？”
“大不了终身不娶。”
“你们非得气死我吗？”小菊娘一激动咳嗽起来。
兄弟俩立马紧张地上前。
“你愿意得嫁，不愿意也得嫁！这个家里由不得你放肆！”小菊娘缓了缓，厉声说，转头看向小菊。
“我不嫁。”小菊任由眼泪下滑，悲伤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怎么这么倔？你还认我这个娘吗？”这么不听话，白养了。
“您也没认我这个女儿。”当畜牲一样卖了，还要畜牲没有怨言、感恩戴德。
“你！看我不打死你！”小菊娘撩开被子下床。
兄弟俩急忙拦住，虽然阿娘平时很少打他们，但是只要打起来都是动真格的。
“你打死我！打死我也不嫁！”小菊对着她娘咆哮，跳河也换不回她娘对她的一点怜悯。
“啪”，小菊娘又拍出一巴掌。
“阿娘！”兄弟俩没拦住。
小菊摸着刚被打的脸，眼神木木地看向她的阿娘，随后转身跑了出去。
“你走！走了就别回来！”
刚到大门口的小菊，纤细的背影停了停，最后迈着坚决步伐离开了。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唐满河追了出去。
“别追！我就当没生这个女儿！”
“阿娘，我怕妹妹想不开。”唐满河哀求地看着他娘。
“要去追，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小菊跑到了河边，踌躇了一下，转头向大弯山深处走去。
唐一乐哼着歌，今天满载而归，挖到两棵人参，心情无比舒畅。
咦？是谁在那边哭？
唐一乐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在树林里回荡。
循声而去，看见小菊双腿抱膝，头埋在膝盖上，头发乱糟糟，抽抽噎噎地，感觉哭了好久。
“小菊？”
小菊抬起头，见是唐一乐，又低头哭了起来。
“怎么了？”
小菊哭着诉说她的委屈。
“来到这里想了一个晚上，我想着，家里人都不要我，不如死了算了，找了个藤条挂树上，可是，藤条也欺负我，挂没一会就掉下来了。”
“噗”的一声，唐一乐笑了，她知道不应该笑。
“你还笑。”小菊捶了她一下。
“不笑不笑，你接着说。”
“掉在地上，一个树杈掉下来砸我，连树也嘲笑我。”
唐一乐憋着笑，安慰她：“连树也责怪你，怪你不爱惜自己。”
“真的吗？”阿娘不爱她，哥哥们不管她，树关心她。
“对啊，藤条也劝你不要轻生。还有我，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好朋友。”
唐一乐抱着拍拍她的肩膀，小菊就是缺爱，从小没有父亲的关爱，母亲又偏心，关心她的哥哥们都是男孩子，难免粗心。
“阿娘不要我了。”她又哭了。
“没有的事，你阿娘说的气话。”
“都一个晚上过去了，她都没来找我。”平时晚点回家，阿娘都会着急。
“母女俩哪有隔夜仇，走，我们回家。”
“我脚崴了。”小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唐一乐拉着她起身，小菊见唐一乐背了很多药材，帮她拿了手上的两提，一提笋，一提蘑菇。
风吹过，两个互相搀扶的背影穿过树林，隐没于晨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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