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人界,燕国边境。
时值深秋,暮色四合,凛冽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刀子,刮过荒草萋萋的山野,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为即将上演的悲剧奏响序曲。
天际那轮残阳,殷红如血,将其余晖不甘地涂抹在“祝家庄”这片即将陷入死寂的土地上,给青灰色的屋瓦和斑驳的石墙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暖色。
庄内,不再是往日的炊烟袅袅与孩童嬉闹,取而代之的是兵刃交击的刺耳锐响、法术爆裂的轰鸣,以及濒死之人绝望的惨嚎。
黑色的魔气如同瘟疫般蔓延,侵蚀着这座平凡而宁静的凡人庄园。
庄园深处,一处较为偏僻的内室。
精致的雕花木窗在劲风中剧烈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
室内,年仅五岁的祝只安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那张继承了父母优点的稚嫩小脸上,此刻没有寻常孩童应有的惊惧哭闹,只有一种与年龄截然不符的、近乎冻结的平静。
唯有他那双过于清澈的黑眸深处,倒映着窗外闪烁不定的法术光芒,以及……母亲眼角无声滑落的、冰凉的泪珠。
“安儿,别怕,别出声……”母亲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温暖的怀抱是此刻唯一的安全区。
她穿着寻常的锦缎襦裙,发髻散乱,珠钗斜坠,却依旧难掩其温婉秀美的容貌气质。
然而,这脆弱的安全区下一刻便被彻底粉碎。
“轰——!”
厚重的木门连同门框被一股巨力猛地轰开,木屑纷飞如雨。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周身缠绕着暗沉魔气的邪修踏步而入。
他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目光扫过室内惊慌失措的女眷和那名将孩子护在身后的瘦弱书生——祝只安的父亲。
“啧,还有个小的?根骨倒像是不错,可惜了……”
邪修舔了舔嘴唇,手中那柄闪烁着幽绿符文的弯刀缓缓抬起。
“阁下!我们祝家与你们无冤无仇,何至于此!财物尽可取去,只求放过妇孺!”
祝父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将妻儿更紧地挡在身后,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却依旧试图讲理。
“无冤无仇?”
邪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要怪,就怪你们祝家血脉特殊,正好用来喂养我的‘噬魂幡’!至于财物……杀了你们,不也都是我的?”
话音未落,弯刀已化作一道绿色闪电,直劈祝父面门!速度之快,根本不是凡人所能反应。
“不——!”
母亲发出凄厉的尖叫,猛地将怀中的祝只安推向更角落的阴影里,自己却奋不顾身地扑向丈夫。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温热的液体溅射到祝只安的脸上,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他眼睁睁看着父母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那双总是充满关爱望着他的眼睛,此刻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外面的喊杀声、爆裂声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邪修得意洋洋的狞笑,以及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滴答”声,一声声,敲击在祝只安尚未成熟却已瞬间冰冷的心上。
他没有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静静地看着,将父母倒下的身影,将邪修那张扭曲的脸,将空气中弥漫的血色与绝望,死死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邪修解决掉大人,似乎觉得处理一个五岁稚童不过是随手之事,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弯刀再次举起,魔气森然。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祝只安头顶的刹那——
“嗡!”
一道清越悠长的剑鸣,如同九天鹤唳,骤然划破了庄内嘈杂的魔音!
紧接着,一道煌煌如日,纯白无瑕的剑光,自天外而来,其势如奔雷,其威如天罚!
剑光未至,那凛冽纯粹的剑意已让室内的魔气如冰雪消融般退散。
那名正要行凶的邪修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想逃,却发现周身空间仿佛都被那剑意锁定,动弹不得!
“噗!”
轻响过后,邪修的动作僵在原地,眉心一点红痕迅速扩大,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咚”的一声栽倒在地,气息全无。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室内。
来人是一位青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温润中透着看尽世事的沧桑与深邃。
他周身并无迫人气势,却自带一股渊渟岳峙的沉静气度,仿佛他站在那里,周围的混乱与血腥便自然平息。
他穿着简单的道袍,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不染尘埃。
老者目光扫过地上祝父祝母的尸身,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惋惜。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祝只安身上。
孩童脸上的血污,与那异乎寻常的平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那双黑眸,在经历了如此惨剧后,没有崩溃,没有疯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冻结的湖面,湖底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碎裂,又正在重塑。
老者走到祝只安面前,缓缓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温和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孩子,莫怕。恶人已伏诛。”
祝只安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老者,依旧沉默。
老者伸出手,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轻轻拂去他脸上的血污。
那光芒温暖纯净,驱散了魔气带来的阴冷,却无法融化孩童眼底的冰寒。
“贫道尘心,来自天衍剑宗。”
老者自报家门,看着祝只安那双过于早慧的眼睛,心中微动,“你可还有亲人投靠?”
祝只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动作轻微,却带着一种决绝。
尘心尊仙内心沉吟:此子心性……竟坚韧至此?
遭此大难,不哭不闹,眼神虽冷,神魂却未散,反而有种……勘破般的死寂与新生?
莫非是……
他仔细感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在此子身上,他竟隐隐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天道异常契合的波动,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空间扭曲感,虽然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
“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尘心尊仙轻叹一声,这句道门真言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格外沉重与契合,“孩子,你可愿随我回山?习剑修道,或许……能让你拥有守护想守护之物的力量,也能让你看清今日之因果。”
“守护……之力?”
祝只安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语调却平淡无波,他看了一眼地上父母的尸身,又看向老者,“看清……因果?”
“然也。”
尘心尊仙颔首,“力量并非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止戈。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亦是为了天地有序,众生各安其命。今日之劫,亦是这无序旋涡中的一环。”
祝只安沉默了。
内室里,只剩下窗外渐歇的打斗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胜利者搜寻战利品的呼喝。
血腥气依旧浓郁。
片刻后,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有了焦点,凝聚在尘心尊仙那双温润而睿智的眼睛上。
“我跟你走。”
没有犹豫,没有不舍,只有一种冰冷的、斩断过去的决然。
尘心尊仙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住祝只安。
下一刻,两人便从这间充满死亡与悲伤的内室中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无声的诉说。
窗外,那轮血色的残阳终于彻底沉入了地平线,最后一丝暖光被墨蓝色的夜幕吞噬。
寒风依旧在呜咽,预示着这个漫长的冬夜,才刚刚开始。
而对祝只安而言,一个以血色和冰冷为开端的人生,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那溅在脸上的温热血滴,父母倒下时空洞的眼神,以及老者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真言,共同构成了他道心上第一道、也是最深刻的一道烙印。
无情之道,或许早已在这一刻,于血与火的废墟中,悄然埋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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