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智倒下的时候,山寨口像是泄洪,一大群人拼命地朝着他们奔跑而去。晚风如水,头上的虱子随风飘落了一地,奔跑在前的独眼大叔,衣衫褴褛。
紧跟其后的人们,也是乱发飘飘、衣袂飘飘,只是难以区分男女,可辨老少;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是一大群拐杖,有的是左拐,有的是右拐,有的是双拐,瘦弱不堪的身体就像是拐杖上生长的野草。
独眼大叔等四人,抬起刘智,迅速地往回奔跑;呆愣愣的刘惠,泪眼婆娑地紧随而去。于是,刚到半途的拐杖们,立正,向后转;拐杖撞击路面的声音,杂乱无章,虚弱无力。如果,上天有灵,该是泪如雨下。
接近山头的夕阳,没脸见人,掩面而去。黑幕落下,星星点点,不见炊烟,唯有人声鼎沸……
刘智睁开眼睛,差点再次昏厥过去,只见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一圈脑袋,有独眼,有疤脸,有凶神,有恶煞……还好没有牛头马面,这是?难道来到了酆都城?
一圈脑袋垂下的长发,更加挑逗起刘智的恐惧,“阿狗醒了,阿狗醒了……”一圈脑袋整齐地咧嘴大笑,刘惠的小脑袋从中冒出来、眼含泪花。
刘智被刘惠搀扶着坐立起来,一圈脑袋随之散开。这是什么地方?一间大大的泥墙茅草房,中间一堆篝火,周围是人挤人。
“阿狗,把剩下的草药喝了!”一个老头把满是包浆的木碗递给了刘惠。
脸上皱纹层峦叠嶂,这是几十年沧桑的积累;人生如诗,人生如歌,可是,谁能放声歌唱?单薄瘦削的身板,直直地挺立着,气势和巉岩一般!
“他是寨医,做过官,今年不到四十岁……”刘惠一边温柔地喂药一边轻声地唠叨。
哦……随着刘惠的唠叨,刘智知道了自己在昏迷之后的遭遇:寨民们没有行动,却有关心和爱护;寨医为了给他补充营养,硬是让硕果仅存的老山羊了血,难怪嘴里有点咸!
“不放弃,不抛弃,多么纯朴、可爱的寨民们,值得俺一生坚守和奋斗。”刘智暗下决心,永不辜负的这一种。
有点发烧,浑身酸痛;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刘智赶紧问话:“阿惠,你们吃晚餐了吗?”
“没呢!大牛回来就说你能够教大家做鱼吃,于是大家都等着了,反正寨子里也已经没有一粒粮食……”刘惠回话,有点有气无力。
“厨房在哪里?咱们先过去看看吧!”刘智一边说话一边尴尬,身体依旧光溜,可是……周围光溜的太多了、在围着篝火取暖;腰间有草围子的男女,都是远离火堆;有个女人,已经老大不小,双手抱胸,没有草围子,而是围着一块烂透的麻布。
“她克夫,四次未过门就克死男人,有啥好看的,小心眼皮子长疮!”刘惠先掐后拽,两人一起往外走。
难怪刘惠不知道厨房是什么,这个年代厨房的称呼是东厨、或者伙房、庖房。刘二牛等十几个娃都在这里,一个个围着几堆篝火蹲着、尖尖的屁股有节奏地摇晃,泥地上都是鱼鳞,全是用指甲在抠,而不是用刀。
这里也是泥墙茅草房,面积不小,刘智东张西望、努力地寻找可以利用的食材。东墙处有十几个陶缸,都是空空如也;南、北墙处各有一张大大的老旧长桌,包浆深厚,桌上也是空空如也;西墙门两边挂着几个大蒜、一捆大葱……真是穷到姥姥家了,盐呢?
“没有盐,一个月之前就没有盐了!”独眼大叔进门,走路带风。
“寨主好!”刘惠躬身有礼,然后扭头冲着刘智呶呶嘴、眨眨眼。
“寨主好!”刘智赶紧抱拳行礼,心中忐忑。
“叫俺二叔就好!”独眼大叔爽朗地拍拍刘智的小肩膀:“土根已经告诉俺,你已经改名为刘智,老神仙的弟子,好,很好!”
“好个屁!”刘智暗自腹诽,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这小身板,在独眼大叔的拍打之下,如果脚踏弹簧,肯定能上天!
买盐要到中阳或者其他县城,离石郡城也可以,可是,现在去不了,以后也去不了,因为山寨全体被悬赏通缉、1人10个五铢钱的赏钱!
在那个不堪回首的深夜,大寨主带人去偷取牛羊,可是,胡人没有任何损失,他们把丢弃在半路的牛羊找回去了。不料,中阳县邢县令的怒火大了,胡人朋友的财产都敢偷,山匪要倒反天罡啊!
邢县令这类人,后世更多,刘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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