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往生纹身店依旧冷清,偶尔有几个追求新奇刺激的年轻人探头探脑,看看墙上那些狰狞的图案,又被店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气氛劝退。我乐得清静,每日擦拭工具,翻阅外婆留下的那几本纸张泛黄、字迹模糊的古籍,试图找到更多关于“锁魂咒”以及异常水汽残留的记载,但收获寥寥。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我总能隐约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水腥气,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里,源头似乎就是那天工作台的位置。打扫了几遍,依旧如此。这感觉,就像是一条看不见的湿冷蛛丝,黏在了店里,也黏在了我的心上。
我知道,那是沈啸云残魂被强行剥离后,留下的最后一点印记,或者说,是一种顽固的提醒。锁魂咒并非天衣无缝。
第七天夜里,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店铺的瓦顶和木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淹没在喧嚣的水幕之中。我早早关了门,坐在里间听着雨声,心里那点不安却随着雨势越来越大。
这种天气,落月潭的水位该涨了吧?那个被禁锢在牌位里的魂魄,会不会感应到同源的水汽而更加躁动?
快到子时(晚上11点-凌晨1点),雨声未歇,反而更加猛烈。就在这震耳欲聋的雨声中,我忽然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
咚……咚……咚……
不是雨点声,而是沉闷的、间隔规律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极其固执。
声音来自店门。
谁会在这种时候来?我心头一紧,放下手中的书,悄无声息地走到外堂与里间之间的门帘后,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店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瞬间将店铺照得一片惨白,又迅速陷入更深的黑暗。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冰冷的耐心。
我凝神细听,这敲门声很奇怪。不是用手掌拍打,也不像用拳头捶击,倒像是……用某种坚硬但不算太沉重的东西,在一下下地磕碰。
难道是那个旗袍女人?出了变故?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压低声音问道:“谁?”
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暴雨声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的敲门声只是我的幻觉。
但那种被什么东西在门外窥视的感觉,却陡然强烈起来。
我屏住呼吸,等待了几秒。门外毫无动静。
正当我以为是风雨造成的错觉,准备退回里间时——
“嗤……”
一声极轻微的、像是湿漉漉的东西摩擦木板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股细小的、冰冷的液体,从门板下方的缝隙里,慢慢渗了进来!在闪电的照耀下,那液体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暗色,带着泥浆和水草的腥气!
是水!落月潭的水!
我猛地后退一步,心脏骤缩。果然来了!
几乎是同时,店门发出了“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推搡。门栓是老旧却坚实的硬木所做,此刻却在剧烈地颤抖,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它不是要敲门进来,它是想强行闯入!
我立刻转身冲回里间,一把抓起放在暗格里的那截雷击木和桃木小剑。雷击木入手温热,驱散了些许阴寒;桃木小剑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有宁神静气之效。
当我再次回到外堂时,店门的震动已经停止。门板不再作响,从门缝渗入的那摊浊水也停止了蔓延,就那样静静地摊在门口,像一只窥探的黑色眼睛。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屋外依旧狂暴的雨声。
我紧握着雷击木,一步步小心地靠近店门。透过门缝,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浓稠的黑暗。
它走了?
还是……就在门外,静静地等着?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贸然开门。我知道,刚才的撞击和渗水,或许只是一个警告,或者说,是一次试探。锁魂咒起到了作用,它无法轻易突破物理界限,但它的怨念,已经能够影响到现实。
那个旗袍女人家里,恐怕出事了。供奉中断?还是牌位被动了?
雨水顺着门缝边缘偶尔渗入几滴,与那摊浊水混在一起。店内的水腥气,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这一夜,我手持雷击木,坐在外堂的阴影里,再无睡意。
直到天光微亮,暴雨渐歇,门口那摊浊水才慢慢渗入地板的缝隙,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难以清洗的污渍。
但我知道,它来过了。而且,它一定还会再来。
往生纹身店的平静,从那个旗袍女人抱着牌位踏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彻底打破了。接下来的,恐怕不再是简单的“生意”,而是一场真正与阴魂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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