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玄枢子,陈默三人踏入巡天秘窟深处。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与外界死寂荒原判若两个世界。这是一片浩瀚无垠、仿佛置身于星空下的巨大洞天。穹顶并非岩石,而是流转不息、璀璨夺目的星辰图谱,无数星子明灭闪烁,按照玄奥轨迹运行,洒下清冷辉光。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星空的黑色玉质地面,行走其上,泛起圈圈涟漪。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而冰冷的星辰之力,令人神魂为之一清,却也感到一种被无形天规束缚的肃穆与压抑。
洞天中央,有一座高耸的圆形石台,通体由蕴含星辉的白色玉石砌成,台上刻满了复杂到极致的星辰轨迹与古老卦象。石台四周,悬浮着九面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古朴镜盘,镜面内并非倒影,而是不断演化着日月星辰、山河地脉的虚影,散发出窥探天机、推演万物的磅礴气息。这里,便是巡天一脉的核心重地——星见台。
此刻,星见台中央,那道由星光汇聚而成的老者虚影已凝实几分,化作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阖,仿佛与整个星空融为一体,正是玄玹长老。其气息深不可测,虽未刻意散发威压,却自然流露出一种执掌星轨、洞悉因果的威严。
玄枢子将三人引至台下十丈外便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后,垂手肃立一旁,不再多言。
陈默、林薇、温不弃站定,感受着这片星空的浩瀚与玄玹长老的深不可测,心中俱是凛然。温不弃也收起了平日的乖张,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玄玹长老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清澈如同孩童,却又深邃如同万古星空,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陈默身上。
“心灯余烬,重燃不易。静虚道友若在天有灵,当可欣慰。”玄玹开口,声音平和,却直指本源,“你以心火化咒为纹,自刺己身,破而后立,已得守夜真意三分。徐庸收了个好弟子。”
陈默心中一震,对方竟一眼看穿了他胸口的秘密与传承来历,连忙躬身行礼:“晚辈陈默,见过玄玹长老。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此次冒昧闯入,实乃情势所迫,万不得已。”
玄玹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林薇:“身负‘生’之碎片的丫头,福缘深厚,劫数亦深。你之生机,与此地星力隐隐相斥相生,有趣。”
林薇紧张地行礼,不敢多言。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温不弃身上,停顿片刻,淡淡道:“温不弃,青囊邪医,亦正亦邪,因果缠身。你体内冥骨印记虽除,然戾气未消,杀劫仍在。”
温不弃嘴角抽搐一下,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玄玹不再多言,袖袍轻轻一拂。星见台上空,那九面悬浮的古镜骤然光华大盛!镜中景象飞速变幻,西山崩塌的祭坛、玄天宗人马的调动、观星斋被‘保护’的景象、乃至幽冥教残余势力的隐秘动向,如同走马灯般一一闪现,虽有些模糊,却将外界局势大致勾勒出来!
“尔等所言非虚。幽冥教祭坛已毁,冥骨重伤蛰伏。玄天宗确在趁机扩张,图谋不小。”玄玹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然,此乃劫数使然,亦是人心私欲所致。‘九钥归一’之局,早在千年前便已埋下因果,非是一宗一派之事,亦非人力可轻易扭转。”
陈默心中一沉,听玄玹语气,似乎有袖手旁观之意?他急声道:“长老明鉴!玄天子与幽冥教勾结,妄图掌控钥匙,行逆天之举,若让其得逞,苍生何辜?守夜一脉与巡天一脉同气连枝,共担守夜之责,岂能坐视?”
玄玹目光深邃地看向陈默:“同气连枝?千年来,守夜三脉,心灯渐熄,破晓式微,我巡天一脉亦独木难支,隐世不出,各有因果。玄天子所图,固然凶险,然‘钥匙’之力,本就关乎天地秩序重构。阻他,是逆天?助他,亦是顺劫?孰是孰非,天机混沌,难有定论。”
他顿了顿,指向一面古镜,镜中显现出玄天子立于巡天镜主镜之前,周身星力浩瀚,正推演着什么的景象。
“玄天子借巡天镜观测天机,其所见所感,未必全为私欲。或许……在他眼中,引导甚至掌控‘九钥归一’,亦是应对天地大劫的一种方式, albeit 一种极端而危险的方式。” 玄玹的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漠,“我脉职责,在于观测星轨,记录因果,而非轻易介入红尘杀劫,以免引来更大变数。”
温不弃忍不住嗤笑一声:“嘿!说得好听!观测记录?等玄天子那老小子真把‘钥匙’凑齐了,把这天地搅得天翻地覆,你们再记录下来刻在墓碑上吗?”
玄枢子闻言,眉头一皱,冷眼扫向温不弃。
玄玹却并未动怒,只是淡淡看了温不弃一眼:“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劫数之下,无人可独善其身。我脉并非畏事,而是在等一个‘变数’。”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陈默身上,尤其是他胸前那微弱的灯焰和自刺的符文:“而你,陈默,或许就是那个‘变数’。”
陈默心中一动:“长老何意?”
玄玹抬手,指向星见台中央最复杂的一片星轨:“你之心火,非纯粹之心灯,亦非破晓之锐金,而是融入了异数生机与守护执念的新火。你的存在,你的选择,已让既定的星轨产生了细微的偏移。摧毁秽渊祭坛,便是明证。这偏移虽小,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最终的‘归一之局’走向未知。”
他顿了顿,语气微凝:“然,变数亦意味着更大的凶险。玄天子必然已注意到你,冥骨亦对你恨之入骨。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将更多人卷入漩涡,也可能……加速劫数的到来。”
陈默沉默片刻,抬起头,目光坚定如铁:“纵然前路凶险,纵然加速劫数,晚辈亦不会坐视玄天子与冥骨祸乱苍生!守夜之责,在于守护,而非旁观。若巡天一脉坚持超然物外,晚辈亦不强求。但请长老告知,如何才能阻止玄天子?那遁走的钥匙本源,又在何处?”
玄玹深深地看着陈默,眼中星河流转,仿佛在推演无数种可能。良久,他缓缓道:“阻止玄天子,关键在于‘钥匙’本身。九把钥匙,属性各异,相生相克。玄天子欲行之事,必集齐九钥或找到替代核心。林丫头体内的‘生’之碎片,是其目标之一。那遁走的‘秽渊’本源,虽受重创,但并未湮灭,此刻应隐匿于某处至阴至秽之地,缓慢恢复。冥骨亦在寻找它。”
“至于方法……”玄玹袖袍再拂,星见台上星光汇聚,演化出三把若隐若现、形态各异的钥匙虚影,一把翠绿充满生机,一把暗紫死寂污秽,还有一把虚无缥缈、仿佛介于有无之间。
“找到其他钥匙碎片,或可制衡。尤其是一把与‘秽渊’相克,与‘生机’相生的钥匙——‘净化’或‘秩序’之钥的碎片。此外,玄天子虽强,但其掌控‘钥匙’之法,依赖巡天镜,此镜……并非无懈可击。”
玄玹的话点到即止,却提供了至关重要的方向。
“多谢长老指点!”陈默躬身一礼,“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观星斋墨守规前辈生死未卜,柏庐前辈被困,不知长老可否……”
玄玹微微摇头:“观星斋之事,涉及玄天宗内部纷争,我脉不便直接插手。不过……”他屈指一弹,一点星光没入陈默手中的灵犀指蛇盘,“此盘暂借与你,其内已留下此地星标。若遇生死危机,或有关乎‘钥匙’与玄天子的重大发现,可凭此盘,消耗魂力,传送回此洞窟外围一次。但仅此一次,慎用。”
这已是极大的善意和投资了。
“晚辈明白!多谢长老!”陈默郑重收好罗盘。
玄玹最后看了一眼三人,身影渐渐淡化,融入星空:“星火已燃,前路漫漫。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星见台光华内敛,恢复平静。
玄枢子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三位,请随我离开。秘窟非久留之地。”
陈默三人知道,巡天一脉的态度已然明确,不会直接介入,但提供了线索和一条退路。接下来的路,终究要靠他们自己走了。
带着沉重而又坚定的心情,三人跟随玄枢子,离开了这片星空秘境,重新面对外界的血雨腥风。寻找其他钥匙碎片,对抗玄天子,救回同伴……真正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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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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