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仁堂前堂此刻已乱作一团。
病人们惊慌地退到一边,中间的空地上,一位须发皆白、衣着朴素的老者仰面倒地,面色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胸口剧烈起伏却吸不进气的样子,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眼看就要窒息!
旁边一个像是他儿子的中年男人吓得脸色惨白,跪在旁边手足无措,带着哭腔喊道:“爹!爹您怎么了?!薛神医!薛神医救命啊!”
薛济仁一个箭步冲上前,蹲下身,手指迅速搭上老者的腕脉,同时观察其面色瞳孔。
“是喉风!痰厥闭窍!”薛济仁脸色凝重无比,瞬间做出判断。这是急症中的急症,危急万分,几分钟内救不过来就可能窒息而亡!
“快!取我的金针来!还有犀角地黄丸化水!”薛济仁疾声吩咐,语气急促却不慌乱,尽显国手风范。
伙计慌忙跑去取药取针。
薛济仁则立刻将老者身体放平,头部后仰,保持气道通畅,并用手法快速按压其胸口的膻中、天突等穴位,试图缓解痉挛。
然而,老者的脸色紫绀越发严重,身体开始出现轻微的抽搐,意识已然不清。
药和针还没来!时间来不及了!
薛济仁额头渗出汗珠,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行医一生,自然还有更激进的手段,但风险极大,一旦失手……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薛老,可否让小子一试?”
薛济仁猛地回头,只见叶玄不知何时也蹲在了旁边,正目光沉静地看着那危急的老者。
“你?”薛济仁一怔。他知道叶玄可能懂得一些理论,但这是人命关天的急救现场!
“小子曾见那位老爷爷用过一个笨办法,或可一试。”叶玄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只需一枚普通缝衣针,刺其指尖、耳垂,放出血珠即可。”
“放血?”薛济仁眉头紧锁。放血疗法古已有之,但用于急救喉风痰厥,他从未听闻,这太过儿戏和凶险了!
那老人的儿子一听,更是急得大叫:“不行!你是什么人?怎么能拿我爹的性命开玩笑!薛神医,您快想办法啊!”
周围的人群也发出窃窃私语,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冒失了。
叶玄却不看他们,只是看着薛济仁,眼神清澈而坚定:“薛老,十指连心,耳通于脑。剧痛可惊神,血出可泄热。痰随气逆,气因痰阻,惊其神,泄其热,或可暂开一线缝隙。”
这番解释,依旧是他结合现代医学刺激反应和中医理论现编的,但听在薛济仁耳中,却如一道闪电划过!
“剧痛惊神……血出泄热……暂开缝隙……”薛济仁喃喃自语,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
理论上,似乎……有那么一丝道理!尤其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何可能都值得尝试!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年轻人,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好!”薛济仁当机立断,对伙计吼道:“快!找根缝衣针来!用火烤过!”
“薛神医!”老人的儿子惊呆了。
“听他的!”薛济仁语气斩钉截铁,自有其威严。
伙计很快找来一根缝衣针,在酒精灯上灼烧消毒。
叶玄接过针,对薛济仁道:“请薛老按住他。”
薛济仁立刻用力按住老者抽搐的身体。
叶玄凝神静气,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低调的赘婿,眼神锐利如刀。他甚至没有刻意运转修为,但长久以来形成的至尊心性,让他出手稳如磐石。
他出手如电,迅捷无比地在老者的十根手指指尖、两个耳垂最丰满处,各刺了一下!
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每一针都精准地刺破了毛细血管,却又巧妙地避开了主要血管和神经!
下一刻,一颗颗紫黑色的血珠,从那些针孔中涌了出来!
说也神奇,就在血珠涌出的瞬间,老者喉咙里那可怕的“嗬嗬”声猛地一停!
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忽然平复了一下,然后——
“咳!呕——!”
一大口浓稠无比、黄绿色的顽痰猛地从他口中咳喷了出来!
紧接着,老者猛地吸进了一大口空气,发出长长的、嘶哑的抽气声!那骇人的青紫色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明显变得顺畅起来!
整个济仁堂前堂,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
一根缝衣针,几下刺血,竟然真的把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给拉了回来?!
老人的儿子傻眼了,随即狂喜地扑上去:“爹!爹您醒了?!”
薛济仁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看向叶玄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欣赏!
他赶紧上前,再次为老者诊脉,脉象虽然虚弱,但那股闭阻的死气已然散去!
“快!把化开的犀角地黄丸喂下去!平稳心神!”薛济仁连忙吩咐伙计。
这一次,伙计看向叶玄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动作飞快。
待老人情况稳定下来,被扶到后堂休息后,前堂的气氛依旧有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身上。
薛济仁走到叶玄面前,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小友,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老夫……佩服!”
这一礼,发自内心。不仅为叶玄救了人,更为他那匪夷所思却又行之有效的手段。
叶玄侧身避开,连忙扶住他:“薛老折煞小子了,不过是恰逢其会,用了点取巧的笨办法罢了,若非薛老先前以手法稳住病情,我也无从下手。”
他依旧将功劳推给那位莫须有的“老爷爷”和自己的“笨办法”,表现得谦逊低调。
但此刻,再无人敢小觑这“笨办法”。
薛济仁看着他宠辱不惊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他忍不住问道:“小友,你那刺血之法,部位选择可有讲究?为何偏偏是十指与耳垂?”
叶玄微微一笑,道:“那位老爷爷说,百脉交汇于四末,耳为宗脉之所聚。邪气壅盛,必塞诸窍。刺其末梢,如开渠泄洪,给邪气一个出路。剧痛则可惊动心神,打破那僵死之局。”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包含了一些中医理论,又掺杂了自己的理解,听起来玄妙而又似乎自成一理。
薛济仁听得连连点头,若有所思,只觉得又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然而,叶玄的目光却悄然扫过地上那摊刚刚被清理掉的、黄绿色浓痰的边缘。在那里,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寻常的灰黑色气息,与缠绕在姜清漪身上的“凰血戾锁”的气息,有着一丝诡异的相似,虽然淡薄了千万倍,但本质同源!
这老者突发急症,恐怕并非单纯的“喉风”那么简单!
他心中掀起波澜,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随口问道:“薛老,这位老伯可是常来您这儿看病?他这旧疾,似乎……有些奇特。”
薛济仁叹了口气:“是啊,是老街坊了。这是老毛病,肺气本就虚弱,痰湿壅盛,易发喉风。只是这次……似乎格外凶险些。”
叶玄目光微闪,不再多问。
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老人突然病发,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常年生活在某个被那“阴邪咒力”轻微污染的环境中,日积月累,体内积聚了一丝阴邪之气,平时潜伏,一旦遇到诱因(如感染、情绪激动)便会爆发!
而这环境的源头……或许就与给姜清漪下咒之人有关!
济仁堂,这条老街……似乎也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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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预告】: 叶玄的发现将指向何处?他会如何调查那阴邪之气的源头?薛神医经此一事,对叶玄的态度将发生何种转变?叶玄是否会借此机会,开始暗中调查姜清漪被害的真相?迷雾正在散开,危机亦随之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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