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梁书记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所以赵主席想先和你聊聊。”
姜尘点了点头，只是平静地回应：“既然如此，那就进去吧。”
男生再次做了个“请”的姿势。
姜尘抬步跨入。
办公室里比其他学生干部的格子间气派得多。
墙上挂着几幅书法字画，桌上放着几本厚重的文件。
办公桌后有三个人，两个站着，坐着的是一个面容清瘦、气度非凡的青年，眉宇间透着几分倨傲。
站着的两人似乎在跟青年汇报些什么。
很显然，青年应该就是学生会主席赵康。
主位上，赵康似乎没觉察到姜尘的到来，手握钢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姜尘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等着看赵康葫芦里到底打算卖什么药。
足足过了有快1分钟，他才像是刚忙完一般伸了个懒腰，接着脸上露出一抹假的不能再假的惊喜。
“哎呦，这位就是姜学弟吧？”赵康一边说，一边起身，伸出手：“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今天终于见面，真是荣幸。”
然而，让赵康没想到的是，姜尘直接无视了他，旁若无人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两世为人，姜尘一直信奉着一句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赵康进门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他自然也不会惯着对方。
赵康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眼眸深处一抹愠怒一闪而过，而他身后那两人也面露不善，恶狠狠地盯着姜尘。
但很快，赵康就恢复了笑容，轻咳一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姜学弟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独树一帜，不拘小节。”
姜尘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这家伙还挺能忍的，“赵主席和我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闻言，赵康笑了笑，挥手道：“不着急，梁书记那一时半会还走不开，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说话间，他把桌上的文件杂物收纳到了一旁：“学弟喜欢喝茶吗？”
姜尘：“不喜欢，不讨厌。”
“那咱们就边喝茶边聊。”
两人相对而坐，赵康将水壶轻轻提起，倒入盖碗，动作缓慢而讲究。
茶叶翻涌间，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
赵康开口道：“茶可是好东西，正所谓，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仿佛透过茶雾落向远处：“小时候，有一次跟父亲去一位世交叔叔家里做客。那位叔叔，谈笑间就是这么一句话。当时我还不懂，只觉得大人们讲的东西虚头巴脑的。”
他把茶盖轻轻一转，声音缓缓落下：“可后来，那位叔叔已经做到当地的一把手。我才逐渐明白，这喝茶，其实是有道理的。”
赵康抬眼看了姜尘一眼，唇角含笑：“茶讲究一个火候，一个沉得住气。太急了，茶就苦了，太慢了，茶就寡了。人也是一样，处事，做人，做官，都是这理。学弟觉得呢？”
赵康说这话的时候，指尖还在轻轻敲着茶盏，神态间带着一股从容与自得。
姜尘静静地听着，神色未变，目光落在那杯袅袅冒着热气的茶水上。
半晌，他伸手端起，却没有喝，只是淡淡一笑：“在我这，茶存在的意义只有两个，一是解渴，二呢……”
说完，姜尘举着茶杯一饮而尽，咧嘴一笑：“还他妈是解渴。”
说完，他抬头看向脸一黑的赵康，“赵主席，茶聊完了，我现在更好奇的是赵主席到底想找我聊些什么？”
赵康先是轻轻嘬了一口茶，喉结微微滚动，像是在平复情绪，片刻后才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共也就两件事。”
“第一嘛，是想知道梁书记口中，一直提起，那么看重的新生，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姜尘静静盯着他，目光沉稳，半晌才淡淡道：“那现在见到了。赵主席觉得如何？”
赵康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缓缓勾起：“如何？当然是很不错啊。年轻有朝气，做事直来直往，也难怪梁书记会对你刮目相看。”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就是……看起来似乎也和普通的新生没什么两样。”
赵康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不过，这才是真正难得的地方啊。平平无奇，却还能被梁书记如此看重，说明姜同学一定有别人看不见的过人之处。”
说完，他双眸微微眯起，死死盯着姜尘的脸，似乎是想要看他什么反应。
遗憾的是，姜尘的情绪几乎没有波动，只是看着他，平静道：“既然第一件事情结束了，那就说说第二个吧？”
赵康轻轻转了转茶盏，眉宇间有些阴郁，姜尘的难缠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第二件事情……也不复杂。”
他抬眸看着姜尘，语气平缓，却带着若有若无的逼视：“姜学弟这次来，是不是……打算加入学生会了？”
姜尘看着他，不置可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呵……”赵康眼中笑意更深，可那笑意里却渐渐透出一抹戾气。
他手指在茶盏边缘摩挲，声音听似随意，话锋却逐渐锋利：
“当初宣传部长的位置空缺出来，梁书记指名要让你填补，那个时候我也是同意的。
可是后来你迟迟未能到岗，那我只能安排其他同学先填补了这个空缺。他目前做的不错，而现在你突然说要来了，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姜尘抿了口水，缓缓放下杯子，目光平静地落在赵康身上：“赵主席的意思是，学生会现在不太欢迎我？”
赵康收回手，轻轻地靠在椅背上，赵康指尖摩挲着茶盏，笑意不减：
“话不是这么说的。学生会当然欢迎每一个愿意为大家发光发热的学子。其中自然也包括姜学弟。
只是……你得明白，现在加入和之前要请，是两回事。”
他语调平缓，仿佛在随意闲聊：“学生会不是社团，不是班委，它牵扯到的是资源、人脉，甚至未来的仕途。大一新生呢，眼界未开，不懂规矩就往前冲，往往摔得很快。”
他侧过身，看着姜尘，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像是俯视台下的棋子。
“就拿你来说吧。当初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梁书记再怎么看重你，你终归只是新来的。”
赵康轻轻一推茶盏，发出“哐”的一声脆响，像是提醒，又像是定音：“所以啊，你要想进，可以。但得先学会安分。把自己放在合适的位置，才能走得久，否则……”
姜尘抬头，淡然一笑：“我可以理解为赵主席这是在威胁我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赵康原话奉还，心情大快，嘴角微微扬起，轻笑着继续道：“学弟千万不要误会我是针对你，学生会其实和外界没什么太大区别，在我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也是迫不得已，我也很难办啊……”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抬起茶盏，浅浅嘬了一口，“先从基层做起吧。”
姜尘抿了口水，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抬头，“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赵康眉头一皱，“我说，让你先从基层做起！”
“我是说上一句。”
“姜学弟这是真打算让我难办……”
赵康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姜尘微微一笑，笑意里却透出一股凌厉。
“既然赵主席觉得难办……”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出手，指尖一挑。
“那我看，就干脆别办了！”
“哐啷——！”
只听一声脆响，赵康精心摆放在桌上的茶具瞬间被姜尘横扫落地。
茶盏滚动，茶汤泼洒，水汽未散便被硬生生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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