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标准时的等待,在紧张与调息中缓慢流逝。凌云子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反复在心中模拟Ac-07传授的“叩击”频率——那是一种极其复杂、需要同时调动寂灭之力(代表“破”)、混沌结晶气息(代表“同源”)、以及一丝从Ac-07那里感悟到的“平衡”韵律(代表“引导”)的复合波动。要求精准、稳定,且必须在力场应力最弱的那个瞬间完成。
他就像站在万丈悬崖边,准备用一根头发丝去拨动一把锁的锁芯,容不得半点差错。
时间到了。
凌云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到那面布满裂纹的墙壁前。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开始凝聚力量。寂灭之力的苍白、混沌气息的混沌原初色、以及平衡韵律带来的微弱调和光晕,三色交织,形成一个缓慢旋转、极其不稳定的微小光点。
他闭上眼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前方力场波动的感知中。那如同巨兽沉睡般沉重而混乱的规则潮汐,正按照某种既定的节奏缓缓起伏……高点……回落……再回落……
就是现在!潮汐的最低谷!
凌云子指尖的光点骤然明亮,以那种独特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复合频率,轻轻点在了墙壁上那看似最普通的一道裂纹交汇处!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爆炸。
只有一股细微但清晰的、如同冰面开裂般的“咔嚓”声,直接从规则层面传入凌云子的识海!
他面前的墙壁,以指尖落点为中心,蜘蛛网般的透明裂纹瞬间蔓延开来!裂纹内部,不再是墙壁材质,而是翻滚着深邃黑暗与混乱色彩、散发出令人窒息古老恶意的——禁区内部景象!
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极不稳定的裂缝,被强行“叩”开了!
成功了!但裂缝极不稳定,边缘在不断扭曲、弥合,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凌云子不敢耽搁,立刻收敛全部气息,将身体调整到最薄的状态,如同泥鳅般,朝着那道裂缝挤了进去!
就在他大半个身子刚挤进裂缝,双脚还未完全离开废弃区的刹那——
“哎哟喂!可算赶上了!等等我!!!”
一个气喘吁吁、带着兴奋和焦急的熟悉声音,突然从废弃区另一侧的阴影里传来!
凌云子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研究袍、头发乱如鸟窝、脸上戴着多功能目镜、背着个鼓鼓囊囊大背包的年轻身影,连滚带爬地朝着裂缝冲来!
正是卡尔!那个狂热学者!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时机卡得这么准?!
“凌云子道友!别丢下我!我也要进去!我对禁区的好奇心已经突破天际了!”卡尔一边跑一边喊,目镜后的眼睛闪烁着近乎癫狂的求知光芒。
凌云子瞬间头大如斗。这裂缝本就岌岌可危,再挤一个人?而且卡尔这冒失鬼进去,不是送死就是添乱!
“站住!危险!”凌云子喝道,同时加紧往裂缝里挤。
但卡尔不管不顾,已经冲到近前,眼看就要跟着挤进来!
就在这混乱关头——
“你们两个——都给本处长停下!!!”
一声愤怒的咆哮,如同炸雷般在废弃区上空响起!伴随声音,一道黑白二色的规则锁链破空而来,并非攻击凌云子或卡尔,而是精准地缠绕在正在弥合的裂缝边缘,强行将其稳定、撑大了一点点!
只见pG-13处长的身影,从一片扭曲的空间中浮现出来。它不再是平时那副懒散或搞怪的模样,白大褂有些凌乱,熊脸上带着严肃、无奈和一丝……恼怒?
“私自潜入!破坏仓库结构!还想闯禁区?!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本处长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是吧?!”pG-13瞪着凌云子,又瞪向卡尔,“特别是你!卡尔!你不是在边缘星域做研究吗?怎么摸进来的?!还跟清道夫疑似有勾结?!”
卡尔被pG-13的气势吓了一跳,但随即梗着脖子:“处长!我那是为了学术!我发现了放逐区的空间坐标周期性薄弱点,利用废弃的星门残骸进行超限跳跃才进来的!跟清道夫没关系!至于警告……我是发现了一些关于管理处内部数据流的异常指向性,担心凌云子道友被误导,才冒险传讯的!”
pG-13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卡尔,目光复杂地看向半个身子已在禁区内的凌云子:“你小子……倒是机警,还会自己找路。不过,你以为不按我的安排走,就能避开风险?幼稚!”
它指了指被自己用锁链强行稳定的裂缝:“这道裂缝,按照Ac-07给你的方法打开,确实能进去。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Ac-07会知道这个方法?为什么这个‘疲劳点’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凌云子心中一凛。
pG-13继续道:“因为,这个‘疲劳点’,包括Ac-07感知到的‘时机’,有一部分……是我‘安排’的。”
“什么?!”凌云子和卡尔同时震惊。
“没错。”pG-13叹了口气,“我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但并非恶意。禁区里的水太深,直接告诉你全部真相,你未必敢进,或者会因恐惧而影响判断。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引导你‘自己发现’路径,并‘选择’在合适的时机进入。”
“至于我的目的……”pG-13眼神变得深邃,“和你的‘火种’身份,以及禁区里封存的某个‘真相’有关。我需要你进去,帮我确认一件事,取回一件东西。那东西,关系到整个放逐区,甚至可能关系到对抗‘监工’体系的未来。但我不能亲自进去,我的规则签名太明显,一进去就会惊动最深处的那些东西,引发不可控的灾难。”
它看着凌云子:“现在,你知道了部分真相。选择权依然在你。是相信我这个有所隐瞒的熊猫,继续前进,去面对禁区的未知和我的‘任务’?还是退回来,我们另想他法?”
裂缝在黑白锁链的维持下依旧开启,但pG-13的锁链也在微微颤抖,显然维持得并不轻松。禁区内部传来的恶意低语,因为裂缝的持续开启而变得更加清晰,如同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搔刮灵魂。
前有禁区恐怖,后有处长摊牌。
凌云子看着pG-13那复杂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满脸写着“带我进去!学术无价!”的卡尔。
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决定。
“处长,你的‘任务’是什么?卡尔,你确定要跟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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