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公安部指挥中心的灯光亮如白昼。林辰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看着代表目标的红点在西三环一带缓慢移动。那家香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化名“陈明”，持新加坡护照入境，下榻在金融街的一家五星酒店。
“目标入住后没有外出，但有三个访客。”张正指着监控画面，“两人是律师，一人身份不明。”
身份不明者戴着口罩和帽子，进出都刻意避开摄像头。但从步态分析看，是个训练有素的人。
“查这个人的行动轨迹。”林辰下令。
技术处很快调取了酒店周边的所有监控。画面显示，该人物在到达酒店前，曾在地铁站更换了三次服装，最后是从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步行到达酒店。
“反侦察意识很强。”张正判断，“不是普通商人。”
林辰同意这个判断。普通商人不会如此谨慎。
天亮时分，访客离开。监控显示，身份不明者步行了两个街区，然后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车辆驶入一处高档小区，消失在地下停车场。
“那里是外交公寓区。”张正皱眉，“有豁免权。”
棘手了。如果是外交车辆，常规手段无法拦截。
林辰沉思片刻：“查那辆车的进出记录，看有没有规律。”
一小时后，结果出来：该车每周三和周五晚上会离开公寓区，前往朝阳区的一处私人会所，通常停留两小时左右。
今天是周四，明天就是周五。
“安排人蹲守。”林辰做了决定，“但要隐蔽，不能打草惊蛇。”
部署完成后，他回到办公室。桌上已经堆满了待批的文件，大部分是日常行政工作。他快速处理完，然后打开加密电脑，调阅“陈明”的资料。
表面很干净：新加坡籍，从事国际贸易，经常往来于东南亚和中国之间。公司业务涉及矿产、能源、金融多个领域，年营业额数十亿美元。
但细看就会发现破绽：公司的主要交易对手都是空壳公司，资金流向复杂，明显是在洗钱。
更关键的是，该公司与安德森集团有多次合作，时间点都在“先知”组织的重大行动前后。
这不是巧合。
中午，他接到外交部的电话：“林部长，新加坡使馆来函，询问陈明先生的情况。”
“就说在配合调查，涉及商业纠纷。”
很官方的回应，挑不出毛病。
但压力已经开始传递。下午，某位退休的老领导打来电话，语气委婉但意思明确：
“林辰啊，外资企业不容易，要保护投资环境。”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那是自然，但也要考虑国际影响嘛。”
谈话不欢而散。林辰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傍晚时分，常务副部长找他谈话：“林辰，陈明的事，上面很关注。”
“有什么指示？”
“依法办事，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副部长话中有话，“特别是涉及外交层面，要谨慎。”
林辰明白了。可以查，但不能硬来。
他调整了策略，不再直接针对陈明，而是从外围入手。经侦总队对那家香港公司在内地的关联企业展开调查，网安部门监控其通讯往来，刑侦部门梳理其社会关系。
多管齐下，但都是常规手段。
周五晚上，那辆黑色轿车果然驶出外交公寓区。张正带人秘密跟踪，林辰在指挥中心坐镇。
车辆到达私人会所后，身份不明者下车进入。张正的人伪装成服务员潜入，但会所内部结构复杂，很快就失去了目标踪迹。
“有暗门。”张正在加密频道汇报，“需要更多人手。”
“先撤出来，不要打草惊蛇。”林辰下令。
他知道，这种会所通常有严密的安保措施，强行进入只会暴露行动。
一小时后，身份不明者离开会所，乘车返回外交公寓区。行动暂时没有收获。
但技术处有个新发现：在会所周边截获了一段加密通讯信号，虽然无法破解内容，但信号特征与之前“先知”组织使用的设备吻合。
“他们在这里开会。”专家判断。
林辰盯着电子地图上的会所位置。地处繁华区域，交通便利，但又相对隐蔽。确实是理想的联络点。
他让张正安排长期监控，同时在会所对面的大楼租下房间，设立观察点。
周末，他难得在家休息。罗蔷蔷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儿子在客厅里玩耍，一切都很温馨。
但林辰知道，这份平静很脆弱。对手随时可能再次威胁他的家人。
“要不，我再带熙儿出去住一段时间？”晚饭时，罗蔷蔷轻声问。
“不用。”林辰摇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话虽如此，他还是让技术处对家里做了全面的安全升级。防弹玻璃、加密通讯、紧急报警系统，能装的都装了。
周一上班，刚进办公室，秘书就汇报：“林部，陈明的律师来了，要求见您。”
“让他进来。”
律师很专业，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林部长，我的当事人愿意配合调查，但希望尽快结束，因为有很多商务活动需要处理。”
文件里是公司的部分账目，看起来很规范，但林辰一眼就看出问题：有几笔大额交易的时间，正好与某些能源设施的安全事件吻合。
“我们需要更多资料。”他把文件推回去，“特别是境外交易的部分。”
律师面露难色：“涉及商业机密，恐怕......”
“那就按程序办。”林辰打断他，“我们可以申请司法协助，从境外直接调取。”
这是施压。如果对方心里有鬼，一定会有所反应。
果然，第二天陈明就通过律师传话，希望“私下沟通”。
林辰安排了会面，地点在公安部的外宾接待室，全程录音录像。陈明本人没有出现，来的是他的特别助理。
“林部长，我们老板愿意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助理很年轻，但说话老练，“交换条件是，不再深入调查公司的事务。”
“什么信息？”
“关于‘瓷匠’的真实身份。”
林辰心头一震，但面不改色：“说来听听。”
“我需要保证。”
“法律没有保证，只有正义。”
助理笑了：“林部长，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谈话没有结果。但林辰知道，对手开始动摇了。
他让张正加强对陈明助理的监控，同时继续调查那家香港公司。压力在持续增加，阻力也越来越大。
某天，他接到检察院的电话：“林部长，关于陈明公司的案件，我们收到一些材料，显示可能存在程序问题。”
“什么程序问题？”
“证据收集的合法性有待商榷。”
很明显的干扰。林辰立即让法制办的同志介入，确保所有程序合法合规。
但阻力不止于此。在部分会议上，有人提出应该“优化营商环境”，暗示某些调查影响了外资信心。
林辰没有争辩，只是出示了一份数据：过去三年，该香港公司在内地的投资，实际到位资金不到承诺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企业，真的是来投资的吗？”
会议室一片沉默。
散会后，常务副部长私下对他说：“林辰，你做得对，但要讲究策略。”
“请指示。”
“有些事，急不得。”副部长意味深长，“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林辰明白了。现在收网，可能只能抓到小角色。要耐心等待，等大鱼完全入网。
他调整了节奏，表面上放缓了调查，实际上在暗中布局。通过国际刑警组织，他获得了更多关于“先知”组织的情报；通过金融监管部门，他掌握了该公司更复杂的资金网络。
一个月后，时机成熟了。
监控显示，陈明将在周末飞往香港，与几位重要人物会面。如果让他离境，很可能就不再回来。
“动手吗？”张正问。
林辰看着屏幕上的航班信息，沉思良久。
“在机场拦截。”
行动在周五晚上展开。当陈明走进首都机场的贵宾通道时，四名便衣同时出现。
“陈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陈明很镇定：“我有重要商务活动，航班马上要起飞了。”
“恐怕你要改期了。”
在询问室里，陈明依然保持风度：“林部长，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林辰出示了几份文件，“这是你公司向境外转移资金的证据，这是与恐怖组织有关的通讯记录，这是......”
陈明的脸色渐渐变了。
“我要见我的律师。”
“可以，但在此之前，有些问题需要你回答。”
询问持续了六个小时。陈明很狡猾，回答问题滴水不漏。但当林辰出示他与“瓷匠”的合影时，他终于崩溃了。
照片是在巴黎拍的，时间是三年前。画面中，陈明与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握手，背景是埃菲尔铁塔。
“这个人是谁？”
陈明低头不语。
“你的家人也在新加坡吧？”林辰换了方式，“我们刚刚接到通报，新加坡警方在你家附近发现了可疑人物。”
这是心理战。陈明的家人其实很安全，但他不知道。
果然，陈明动摇了：“我说......但你们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可以。”
根据陈明的供述，“瓷匠”确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传承的代号。现任“瓷匠”是一位华裔科学家，常年居住在欧洲，很少公开露面。
“他为什么要针对中国？”
“不是针对中国，是针对所有控制能源的国家。”陈明苦笑，“他是个理想主义者，认为能源应该免费共享。”
又是这个理由。
“他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听说......与卫星有关。”
卫星？林辰心头一紧。如果利用卫星传输能量波，影响范围将大大增加。
他立即向上级汇报。高层很重视，要求彻查。
但调查遇到了新的困难：涉及航天领域，权限不够；涉及境外，需要国际合作；涉及高科技，缺乏专业人才。
阻力重重。
但林辰没有放弃。他组建了跨部门的专案组，请来了航天、通信、能源等多个领域的专家。
分析会上，专家们得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结论：理论上，通过卫星确实可以实现大范围的定向能量传输。如果被滥用，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阻止。”一位老专家激动地说，“这是关乎国家安全的大事。”
林辰明白，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涉及国家安全的重大威胁。
他整理了所有材料，准备向最高层汇报。
但在出发前，他接到了罗蔷蔷的电话：
“熙儿发烧了，一直在喊爸爸。”
他看着桌上厚厚的报告，又想起儿子的小脸。
“我马上回来。”
家与国，从来都是守护者最难的选择。
但这一次，他选择先回家。
因为守护大家的前提，是守护好小家。
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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