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欢迎他，也不想帮他。”
“他是个聪明人，他会懂的。”
“我们把戏做足，让他知难而退，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至于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刘杰辉喝了一口水，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但愿，他别在港岛，搞出太大的乱子吧。”
路边，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跟前，停得稳稳当当。
车窗是深色的，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后座车门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马仔从外面拉开。
一个身材微胖，脖子上挂着一串粗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从车上快步走了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堆得满满的，快走几步，恭恭敬敬地站在祁同伟面前。
“祁厅长！”
“让您久等了。”
祁同伟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弯腰坐进了宾利的后座。
老周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跟着坐了进去，再亲自关上厚重的车门。
“砰。”
一声闷响，将外面喧嚣的街景与车内的静谧彻底隔绝。
车内空间宽敞，冷气开得很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昂贵的古巴雪茄和皮革混合的味道。
“祁厅长，您这次来港岛，是……”
老周试探着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与掩饰不住的兴奋。
在他看来，祁同伟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亲自来港岛，必然是有天大的事情。
而他，老周，能被祁厅长第一时间召见，这本身就是一种天大的荣幸。
祁同伟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对窗外飞速倒退的繁华街景毫无兴趣。
“不急着找赵瑞龙。”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老周的心头猛地一跳。
果然是为赵公子来的。
“我这次来，有正事要办。”
祁同伟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看着老周。
“需要你帮个忙。”
听到这话，老周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腰杆瞬间挺得笔直。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祁厅长您说！”
“只要是在港岛这地界上，就没有我老周办不成的事！”
“您一句话，刀山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老周拍着胸脯，语气里是十足的江湖豪气。
他这番话，倒也不全是吹牛。
作为和胜联的现任龙头，他在港岛的势力盘根错节，黑白两道都有他的人。
很多时候，警务处那些阿Sir搞不定的事情，他一句话就能摆平。
“您放心，我办事，比警务处那帮人妥帖多了！”
“他们要讲规矩，讲程序，我不用。”
老周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酒熏得微黄的牙齿。
“而且啊，祁厅长，不瞒您说。”
他的语气忽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与期盼。
“我这黑底子，在内地做生意还是有点……不方便。”
“总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拿我的出身说事，处处给我使绊子。”
“这次您有事交代，我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也希望能……在您面前好好表现表现，以后也好……”
后面的话他没说透，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希望通过这次机会，彻底抱紧祁同伟这棵大树，让他在内地的生意能够更加稳固。
祁同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当然明白老周的心思。
“我去警务处，只是为了告诉他们，我来了。”
祁同伟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让他们安分一点，别在我办事的时候，出来捣乱。”
“至于真正办事……”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老周。
“当然还是要靠老周你这样在港岛一言九鼎的人物。”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老周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信任感包围，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祁厅长您太看得起我了！”
“您吩咐！”
祁同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
“我要一个人。”
“刘生。”
“在倚风楼。”
祁同伟吐出三个词，每一个词都清晰无比。
倚风楼，港岛顶级的私人会所，会员非富即贵，安保极其严密。
而刘生，则是港岛有名的政治掮客，专门为内地和港岛的富商巨贾牵线搭桥，能量极大。
“我要你把他抓来。”
祁同伟的用词是“抓”。
不是“请”，不是“带”。
“我需要一个地方，和他好好聊聊。”
老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他二话不说，立刻掏出一部看起来很老旧的翻盖手机。
这种手机，没有定位，无法追踪，是他们这种人最安全的通讯工具。
他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是我。”
老周的声音变得冰冷而短促，与刚才在祁同伟面前判若两人。
“带上兄弟，去倚风楼。”
“找一个叫刘生的人。”
“下午两点之前，我要在铜锣湾的别墅见到他。”
“记住，手脚干净点，别留下尾巴。”
电话那头似乎问了句什么。
老周的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道。
“别管他是谁。”
“出了事，我担着！”
说完，他便“啪”的一声合上手机，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三十秒。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换上那副恭敬的笑容，看向祁同伟。
“祁厅长，搞定了。”
“您先去我别墅喝杯茶，人，很快就到。”
祁同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车内的气氛，却因为刚才那个电话，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宾利车在车流中平稳穿行。
老周脸上的兴奋劲儿慢慢褪去，脑子也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刘生……
这个名字他有所耳闻。
是港岛上流社会一个很活跃的人物，据说路子很野，跟内地很多大人物都搭得上线。
祁厅长亲自来港岛，第一个就要动他。
而且，祁厅长之前还提到了赵瑞龙。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老周的脑海。
他猛地想起来，坊间传闻，这个刘生，正是赵瑞龙在港岛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与白手套。
赵瑞龙在港岛的很多生意，都是通过这个刘生来操作的。
想到这里，老周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车里的冷气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作用。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赵瑞龙是什么人？
那可是赵立春的公子！
动他，就等于是在跟赵家宣战。
而祁厅长，虽然是汉东的封疆大吏，可跟赵家比起来……
老周不敢再想下去。
他只是一个混江湖的，只想安安稳稳地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他连边都不想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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