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镜的光晕消散时,苏染像片断线的纸鸢,直直跌坐在青石板上。指尖还残留着镜中老人临终的温意,那声“阿婉”像淬毒的针,扎得她五脏六腑都发疼。
夜辰快步上前,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猛地避开。苏染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扯出一抹极淡的笑,笑声干涩得像生锈的铁片:“三百年,原来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她摊开掌心,那半块碎裂的玉佩硌得掌心生疼,纹路里还嵌着未干的泪水。
姬千雪站在一旁,银色眼眸里满是不忍。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另一半玉佩,指尖抚过断裂的截面:“这玉佩本是一对,当年他走时,留了一块在我这。”她将玉佩递过去,两块碎玉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桃枝图案,“我早想告诉你,他转世后,便会忘了前尘。”
苏染没有接玉佩,只是定定地看着姻缘池。池水泛着淡淡的蓝光,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想起第一次来姻缘池时,还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踮着脚问夜辰:“红线真的能绑住两个人吗?”那时的她,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你的红线还在。”夜辰轻声说,目光投向池边的红线树。树上缠绕着千万根红线,每一根都连着一对有缘人。其中一根淡粉色的线,一端系在苏染腕间,另一端却飘在半空,末端还沾着三百年前的桃花瓣——那是属于她和沈彦的线。
苏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根淡粉色的红线。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红线树,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就有一段记忆涌上心头:她守在桃花林等他归来,花瓣落满肩头;她冒着风雪来姻缘池问卜,冻得指尖发紫;她看着他转世的轮廓,在人群中追了整整十世。
走到树前,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那根红线。红线带着微弱的暖意,像他当年掌心的温度。苏染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红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三百年,我守着这根线,以为总有一天能等到重逢。”
夜辰看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姬千雪用眼神拦住。姬千雪摇了摇头,轻声道:“有些结,只能自己解开。”晚风卷着残花,落在苏染的发间,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像随时会被风吹散。
苏染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眼泪却越流越凶。她想起镜中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想起他抱着妻子时的温柔,想起他儿孙绕膝的幸福。那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将她三百年的执念彻底冲垮。她抬手抚上腕间的红线,指尖凝出淡淡的灵力。
“苏染,不可!”夜辰惊呼出声,想冲过去阻止,却被姬千雪拉住。姬千雪摇了摇头,银色眼眸里满是悲悯:“斩断情丝会伤元气,可若不斩,她迟早会被执念拖死。”
苏染没有回头,只是将灵力注入指尖。当指尖触碰到红线的瞬间,她猛地闭上眼。红线断裂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声响,像心碎的声音。淡粉色的红线化作漫天光点,落在她的肩头,又顺着她的衣袖滑落,融入泥土中。
腕间的束缚感消失了,苏染却觉得浑身脱力,踉跄着后退几步。她看着那些消散的光点,突然蹲下身,捂住脸失声痛哭。哭声里没有了之前的委屈,只剩下彻底的释然,还有藏不住的悲凉。三百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夜辰走上前,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披风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驱散了些许寒意。“执念已断,往后,你可以好好活着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苏染没有抬头,只是任由泪水浸湿披风。过了很久,她才缓缓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月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底的清明,还有一丝化不开的怅惘。她看向姻缘池,池水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姬千雪将那对拼好的玉佩放在她手中:“放下,不是遗忘,是与自己和解。”苏染握紧玉佩,指尖传来玉佩的凉意,还有断裂处的硌痛。她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躲进了云层,只剩下几颗星星在闪烁。
风卷着残花,掠过她的发梢。苏染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夜辰和姬千雪耳中,带着彻骨的悲凉:“……原来,这世间,最可悲的,不是爱而不得。而是,我,还在这里,傻傻地等着,你,却,早已,开始了,新的轮回。”
话音落下时,云层散去,月光重新洒下来,落在她空荡荡的腕间,那里再也没有那根缠绕了三百年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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