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号”接连几日的丰收,像给靠山屯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码头成了屯里最热闹的地方,每天傍晚,都有不少人等着看孟家船又带回了什么好货色,眼神里的羡慕几乎要凝成实质。
孟礼欢对新组建的船队表现基本满意。
老刘技术过硬,掌舵、看机器是把好手,俨然成了船上的“二当家”;栓柱话不多,但一把子力气,听话肯干,是老刘的得力臂助;李老蔫更是把“感恩戴德”四个字写在了脸上,脏活累活抢着干,从不惜力;最让他意外的是孟礼兵,这个曾经眼高于顶的堂哥,像是被海水彻底洗刷了一遍,沉静踏实,学东西快,眼里有活,那股认真劲儿让人刮目相看。
队伍磨合得差不多了,孟礼欢决定不再满足于在近海传统渔场打转。
他心里揣着一个更大的计划——探索那座记忆中的孤岛。那才是真正能带来暴利的地方!
这天出海前,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驶向渔场,而是把四人叫到跟前。
“今天换个地方。”孟礼欢摊开一张简陋的、他自己手绘的海图,指向远处一个模糊的小点,“去这儿,一座孤岛。那边礁石多,路远,风险大,但好东西也多。怕不怕?”
老刘眯眼看了看:“有点远啊…那边水流乱,暗礁多,不好走。不过…富贵险中求!欢子你说去,咱就去!”
栓柱和李老蔫自然是没意见,孟礼兵则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听你的。”
“好!”孟礼欢一挥手,“出发!刘哥掌舵,兵哥,你负责了望,注意暗礁和异常水流。老蔫哥,栓柱哥,检查好网具和家伙事!”
“海龙号”发出雄浑的轰鸣,破开晨雾,朝着远海驶去。越往外走,海水颜色越深,从近岸的浑黄变为深邃的蔚蓝。海浪也明显大了起来,船体开始更剧烈的起伏。
孟礼兵紧紧抓着船舷,努力适应着远海的颠簸,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海面,不敢有丝毫松懈。李老蔫和栓柱则再次检查了缆绳和渔网的固定情况。
老刘全神贯注地操纵着舵轮,凭借老道的经验躲避着肉眼难以察觉的暗流和潜在的危险。
孟礼欢站在船头,海风吹得他衣襟猎猎作响。他目光锐利,不断比对着记忆中的方位和眼前的海况,偶尔发出指令微调航向。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靠山屯的渔民,更像一个运筹帷幄的船长。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航行,一座黑黝黝的孤岛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它像一头匍匐在海面上的巨兽,礁石嶙峋,植被稀疏。
“就是那儿!慢速靠近!注意水下!”孟礼欢大声提醒。
老刘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船,绕着岛屿寻找合适的锚泊点。最终,在一片相对平缓、背风的礁石湾里下了锚。
海水清澈见底,能清晰地看到水下五彩斑斓的珊瑚丛和游弋的小鱼。但更吸引人的是礁石滩上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海螺和贝类!巨大的椰子螺、花纹绚丽的凤凰螺、比脸还大的扇贝、附着在礁石上如同岩石般的牡蛎(生蚝)…简直像走进了一个天然的海鲜超市!
“俺的娘啊…”李老蔫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自语,“这…这得多少啊…”
栓柱也张大了嘴巴。老刘啧啧称奇:“好地方!真是好地方!就是太偏太险了!”
孟礼兵则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被这丰富的资源震撼了。
“别愣着了!”孟礼欢率先跳下船,踩在湿滑的礁石上,“老蔫哥,栓柱哥,捡螺!专挑大的、好的捡!兵哥,你眼神好,看看那边水洼子里有没有别的东西!”
他自己则拿起一把铁钩子,走向一片附着大量牡蛎的礁石区。这些牡蛎个头极大,壳厚如石。他用铁钩撬开一个,里面是肥美饱满、汁水淋漓的蚝肉。
“都过来!先弄点这个尝尝鲜!补力气!”孟礼欢喊道。
几人围过来,学着孟礼欢的样子撬开牡蛎,生蚝肉入口,那股极致的鲜甜和滑嫩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连呼过瘾!
补充了体力,众人开始分头行动。李老蔫和栓柱负责采集礁石上易得的各种海螺和扇贝,很快就装满了好几个网兜。
孟礼欢则带着孟礼兵沿着水线仔细搜索。忽然,孟礼兵指着不远处一片海草丰茂的浅水区低呼:“欢子!你看那底下!是不是…海茄子(海参)?”
孟礼欢过去一看,果然!只见清澈的海水下,礁石缝隙和海草丛中,隐约可见一条条黑褐色、肉嘟嘟的海参在缓缓蠕动!数量不少!
“没错!是吓窝子!”孟礼欢大喜,“兵哥,好眼力!这玩意儿值钱!小心点捞,别弄破了皮!”
两人小心翼翼地用长柄网兜捞取海参,动作轻柔。这需要耐心和技巧。
另一边,老刘也没闲着,他负责在稍深一点的水域下地笼。他把带来的几个地笼装上诱饵(碎鱼烂虾),精准地投放到他认为可能有螃蟹聚集的礁石洞口附近。
忙活了小半天,收获惊人!带来的筐篓和网兜几乎全部装满!各种海螺、贝类堆积如山,还有几十条品相极好的海参!
“发财了…这下真发财了…”老刘看着满地的收获,激动得直搓手。
孟礼欢却还算冷静:“这才刚开始。刘哥,起地笼看看!”
老刘和栓柱一起去起地笼。地笼拉出水面时,里面噼里啪啦乱响!打开一看,更是让人惊喜!里面几乎全是张牙舞爪的螃蟹!而且大多是个头硕大、壳青鳌红的兰花蟹和膏满肥美的红膏蟹!偶尔夹杂着几只威猛的青蟹。
“好蟹!都是好蟹!”老刘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价值,“这兰花蟹和红膏蟹,城里大饭店抢着要!价比普通肉蟹高一大截!”
孟礼欢吩咐:“小的青蟹和不够肥的都挑出来放了,咱不贪这点,留着以后长。”
就在大家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时,孟礼欢的目光被水下一块巨大的、形态奇特的珊瑚石吸引。他蹚水过去,俯身仔细查看,甚至用手抹去上面的藻类。
突然,他的呼吸微微一滞!只见那珊瑚石后面,半掩在沙子里,露出一个硕大无比、造型奇特如同唐代冠冕般的白色螺壳!
帝王唐冠螺!而且是极品的!
他强压住激动,小心地将它从沙子里挖了出来。这螺壳比他的脸还大,洁白如玉,表面的棘刺和花纹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我的乖乖…这…这是啥宝贝啊?”栓柱看得目瞪口呆。
老刘也凑过来,倒吸一口凉气:“帝王唐冠螺!俺只在老辈人嘴里听说过!欢子!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这玩意儿…恐怕比这一船鱼都值钱!”
孟礼欢抚摸着这罕见的宝贝,心里也是波澜起伏。这座孤岛,果然是个巨大的宝库!
首次探岛,满载而归。当“海龙号”拖着沉重的收获返回靠山屯码头时,引起的轰动远超以往!
那些形状各异、数量庞大的海螺贝类,那活蹦乱跳的珍贵螃蟹,那肥美的海参,尤其是孟礼欢怀里那个耀眼的帝王唐冠螺…彻底颠覆了屯里人对“打鱼”的认知!
“海龙号”和它的五位船员,一战成名!
“五虎上将”的名头,不知不觉就在屯里传开了。而孟礼欢“寻宝龙王”的绰号,也开始悄然流传。
孟礼欢看着众人脸上由衷的敬佩和羡慕,看着身边四个虽然疲惫却满脸兴奋与自豪的船员,他知道,一条全新的、更加广阔的致富之路,就在脚下这片蔚蓝之中。
孤岛,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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