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绕过快递车后,苏雨宁的手指还搭在手机边缘。屏幕暗着,但她知道那条消息还在那儿。顾砚辞没说话,油门踩得稳,空调风偏了角度,后排宝宝的呼吸声一点没被打乱。
回到家,她先把婴儿车推进玄关,动作轻得像怕惊动空气。顾砚辞跟进来,顺手把门关上,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她看了他一眼,没接,只脱了鞋就往客厅走。
等宝宝彻底睡熟,她才从书房抽屉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台灯拧到最暗,光圈刚好罩住桌面一角。键盘敲击声压得很低,一页页数据在屏幕上滚动。新品推广方案明天要过会,她得先把核心节奏理清楚。
凌晨三点十七分,闹钟没响,她睁开了眼。
床头数字显示3:17,她坐起来,脚踩上地板那一秒脑子已经清醒。这种状态她说不清怎么来的,只知道每晚这个时候,时间像是被拉长了。她穿好外衣,轻手轻脚回到书房。
文档打开,她先把合作平台临时撤下宣传物料的事拎出来。原定曝光量砍掉一半,靠常规补救根本来不及。她调出近三个月用户画像,对比竞品投放路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得飞快。
四点整,新方案成型。
三套备选投放组合列在邮件里,附带流量预估和转化率测算。她检查一遍,六点前准时发出。团队负责人回得很快:“调整及时,按第一套执行。”
中午十二点,社交媒体话题冲上区域榜单第八。评论区全是“试用装抢空”“求补货”的留言。客服后台弹窗不断,订单数比上周同期涨了四倍。
她刚松口气,生产部电话就来了。
“现有产能撑不住这波单量,最快也要延后五天发货。”对方语气发紧,“已经有客户投诉了。”
她放下电话,立刻召集会议。备用供应商名单是早备好的,但启用流程复杂,涉及质检、物流对接、库存调配。她一条条过,拍板让仓储优先腾出两个货架位,物流加急签了临时协议。
下午三点,她对着镜头录了一段视频。没化妆,头发简单扎起,背景就是办公室白墙。
“我是苏雨宁,这次产品能这么快得到大家认可,我很感激。”她说得平实,“但现在订单超出预期,部分老用户可能要等几天。我们正在全力协调,第一批货优先发给一直支持我们的朋友。”
视频发出去两小时,转发破万。有人留言:“看到你亲自道歉,反而更愿意等了。”还有人晒出聊天记录,说客服态度特别耐心。
三天后,系统恢复正常运转。销售数据跳出最终报表时,她盯着屏幕看了十秒,然后合上电脑。
晚上八点,宝宝终于睡沉了。她坐在书桌前整理最后一份汇总表,指尖有点发僵。门外传来脚步声,顾砚辞端了杯水进来,旁边放着一粒维生素片。
“累不累?”他问。
她摇头,又点头,接过水喝了一口。他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她做完所有收尾,走出书房。主卧灯还亮着,他坐在床边批文件,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眉头微锁。她站在门口没进去,就这么看着。
他抬头看见她,笔停了下来。
她靠着门框,声音很轻:“这次能成,是因为我一直知道,有人在背后接住我。”
他看着她,眼神没闪,也没笑,就是那样静静回望着。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身体一点点靠近,最后把头靠在他肩上。他右手还捏着笔,左手却自然地抬起来,轻轻搭在她手臂外侧。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窗外路灯昏黄,窗帘缝漏进一道光,照在地毯上,切成斜斜的一半。他的文件摊开在膝头,墨迹未干。她的拖鞋歪在床底,一只朝左,一只朝右。
空调低鸣,风向往上,避开人的脸。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闭着眼,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他左手微微收紧,指尖碰到她袖口边沿的线头,轻轻捻了一下,没扯断。
笔尖悬在纸面,一滴墨将落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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