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捏着手机，屏幕停在和表妹的聊天记录上。
“就说照顾你朋友，约他们吃饭合情合理。”他对着屏幕念。
指尖在拨号键上悬了三秒，终究拨给了白露。
“白露，我是陆明，陈默的朋友。”
电话那头传来轻柔的女声，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陆先生，有事吗？”
“我表妹说你是她朋友，刚好我请客，一起吃个饭？”
他顿了顿，补了句：“我叫上陈默，就当认识一下。”
白露沉默两秒，轻声应下：“好，麻烦陆先生了。”
挂了电话，陆明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带，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这是他第三次以这个理由约饭，陈默的态度才是关键。
周五晚的火锅店，红油锅底咕嘟冒泡，香气裹着热气扑脸。
陈默刚坐下就揉了揉白露的头发：“等很久了？”
白露摇头，指尖悄悄拢了拢裙摆，余光瞥到陆明。
陆明把菜单推过去：“白露，看看想吃什么，别客气。”
陈默抢先接过：“她不能吃太辣，我来点。”
他熟练报出几样菜，全是白露爱吃的，陆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陈默，你对白露倒是上心。”陆明呷了口茶，语气平淡。
陈默抬眼，笑意里带点锋芒：“我女朋友，不上心给谁上心？”
白露脸颊微红，低头搅着面前的柠檬水，没说话。
陆明夹了片毛肚放进锅里，涮到卷曲才捞起：“也是，不过女孩子细心，得多顾着。”
他话里有话，陈默挑眉：“陆先生好像很懂？”
“以前照顾过前女友，久病成医罢了。”陆明语气轻描淡写。
白露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又很快低下头。
这顿饭吃得不咸不淡，陆明全程观察，没抓到陈默半分错处。
接下来一周，陆明变着法儿约局，陈默次次陪同，态度无可挑剔。
直到周四下午，乌云压得很低，风卷着落叶砸在玻璃上。
陆明收到陈默的消息：“临时加班，替我接下白露？”
他指尖一顿，回复“好”的同时，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像被雨水泡开的种子，悄悄冒头。
白露站在公司楼下的公交站台，手里攥着折叠伞。
伞是陈默早上塞给她的，她却没敢撑开。
上次她撑伞接陈默，被他同事笑“小尾巴”，她就记在了心里。
雨珠砸下来时，她下意识往站台里缩了缩，裙摆还是湿了大半。
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她抱紧胳膊，牙齿轻轻打颤。
“白露！”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抬头，看见陆明撑着大黑伞跑过来。
伞面稳稳罩在她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丝。
“陈默加班，让我来接你。”陆明说着，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
他的肩膀半边露在雨里，很快湿了一片，深色衬衫贴在背上。
“陆先生，不用的，我等公交就好。”白露往后退了半步。
陆明皱眉，抓住她的手腕：“这么大雨哪有公交？跟我走。”
他的掌心温热，裹着她冰凉的手，白露愣了愣，没再挣扎。
车里开着暖气，陆明从储物格里翻出条干毛巾：“擦擦头发。”
白露接过，指尖碰到毛巾的温度，心里暖了暖。
“谢谢陆先生。”她低头擦着发梢，不敢看他。
陆明发动车子，视线扫过她冻得发红的鼻尖：“饿不饿？先去我那煮点姜汤。”
白露猛地抬头：“不用了，我回家自己煮就好。”
“你家那电磁炉坏了吧？上次陈默说的。”陆明语气自然。
白露张了张嘴，没反驳，只能轻轻点头。
她没想到，陈默随口说的话，陆明居然记在了心里。
陆明的公寓很整洁，黑白灰的装修，透着点冷清。
他把她让进客厅，转身进了厨房：“你坐，我去煮姜汤。”
白露坐在沙发上，手放在膝盖上，目光不自觉扫过四周。
茶几上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个笑眼弯弯的女生，和她有几分像。
“那是我前女友，林溪。”陆明端着水杯出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白露慌忙移开视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的。”
“没事。”陆明把温水递给她，“她很喜欢养花，阳台全是她种的。”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白露捧着水杯，没敢接话。
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响，很快，一股姜香混着红糖的甜香飘过来。
陆明端着两碗姜汤出来时，白露正盯着相框发呆。
“趁热喝，驱驱寒。”他把碗放在她面前，碗沿冒着热气。
琥珀色的汤汁里飘着几片姜，甜香裹着辛辣的气息，钻进鼻腔。
白露小口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到了胃里。
“陆先生和林溪小姐，感情很好吧？”她轻声问。
陆明喝着姜汤，指尖在碗沿摩挲：“嗯，她很温柔，和你一样。”
白露脸颊发烫，低头盯着碗里的姜片，没说话。
“她得了白血病，走的时候才二十五岁。”陆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白露猛地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一紧。
“那时候我太忙，总说等有空陪她，结果……”陆明没再说下去。
他拿起相框，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女生的脸，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白露鼻子发酸，想起自己小时候被欺负，陈默也是这样护着她。
“我爸妈走得早，陈默哥一直照顾我。”她轻声说，“以前我总怕麻烦他。”
陆明转头看她，她的眼眶红了，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他愿意照顾你，就不是麻烦。”陆明语气认真。
白露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心里莫名一动。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陆明讲起林溪的趣事，白露偶尔插一两句自己的经历。
聊到深夜，白露才惊觉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麻烦陆先生了。”
她起身时，头发还没干，发梢滴着水，落在肩膀上。
陆明突然伸手，拿起沙发上的干毛巾：“我帮你擦吧，不然要感冒。”
白露僵在原地，没应声，也没躲开。
陆明的动作很轻，毛巾擦过发梢，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温热的气息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陈默站在门口。
“白露！”
陈默的声音带着怒意，白露慌忙回头，看见他阴沉的脸。
陆明手里的毛巾顿在半空，没说话，只是看着陈默。
陈默大步走过来，一把拉过白露，将她护在身后。
“陆明，你什么意思？”陈默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陆明。
陆明放下毛巾，语气平静：“她头发湿了，我帮她擦擦。”
“用不着你假好心！”陈默攥着白露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
“陈默哥，你弄疼我了。”白露轻声说。
陈默这才松了点力道，却没放手：“跟我回家。”
他拉着白露就往门口走，白露回头看了陆明一眼，想说什么。
陆明站在原地，对着她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屋里的暖光。
陈默拉着白露走进雨里，冰冷的雨水砸在两人身上。
“陈默哥，你别生气，陆先生只是好心。”白露小声解释。
陈默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里的怒意消了点，多了几分委屈：“我加班到现在，满脑子都是你。”
白露心里一软，伸手抱了抱他：“我知道，我等你很久了。”
陈默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以后别等我，我会提前告诉你。”
两人依偎着往前走，没注意到公寓的阳台上，站着一道身影。
陆明靠在阳台栏杆上，手里攥着个暖手宝。
那是他下午路过便利店买的，想着白露手凉，想送给她。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凉得刺骨。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暖手宝，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卡通图案。
那是林溪以前最喜欢的图案，他刚才看见白露盯着看了很久。
“我只是想护着她，有错吗？”
雨声很大，他的声音很轻，很快被雨水吞没。
暖手宝还带着包装，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像他刚冒头的心思。
陆明站在雨中，看着陈默和白露远去的背影，眼底一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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