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站在高台上,被这股狂热的声浪包裹着,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激动到扭曲的脸,看着那些为了几张纸片而疯狂的人群,握着那柄装饰短剑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秦桧站在高台上,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甜头。
原来,跟着那位皇帝办事,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原来,这种感觉,是这么的爽!
一场简单粗暴的“公审大会”,其产生的效果,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王德贵那颗高高挂起的头颅,比一万份安民告示都来得更加直接,更加有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秦青天”当街怒斩汉奸豪强,为民分田分粮的消息,就仿佛自己长了翅膀,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着整个燕云大地的四面八方疯狂传开。
幽州城内,风向一夜之间彻底变了。
那些昨天还对秦桧的政令阳奉阴违,甚至暗中使绊子的地方官吏和士绅豪强,像是被集体抽掉了脊梁骨。
他们全都老实了。
秦桧的临时府衙门前,天还没亮透就排起了长龙。
一辆辆马车装着各式各样的厚礼,从绫罗绸缎到金银玉器,几乎堵塞了整条街道。
那些往日里眼高于顶的官吏士绅们,此刻一个个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谦卑到近乎谄媚的笑容。
“秦大人,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您海量汪涵,饶过下官这一次!”
一个穿着官服的胖子,汗水浸透了后背,几乎要跪在地上。
“是啊是啊!秦大人明察秋毫,真是为民除害啊!我们早就看那王德贵不是个东西了!他死有余辜!”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乡绅,一边说着,一边还试图往秦桧的亲兵手里塞银票。
秦桧站在府衙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冷漠地审视着这群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变色龙。
他心里一阵冷笑。
直到这一刻,他才算真正,彻底地领悟了那位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那套看似粗鄙不堪的逻辑。
手里没刀的时候,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对你龇牙咧嘴。
可当你把刀亮出来,并且毫不犹豫地砍下去了,那全世界就瞬间清净了,剩下的全是温顺的哈巴狗。
秦桧没有看那些礼物一眼,更没有接受任何人的道歉。
他只是用一种不带任何温度的声调,清晰地告诉他们每一个人。
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主动配合朝廷的政令,将这些年巧取豪夺的不义之财,以及多占的田地,原原本本地交出来。
要么,就去下面陪王德贵,继续做他的邻居。
这话一出,台阶下瞬间鸦雀无声。
那帮人哪里还敢多说一个不字。
他们连滚带爬地钻回自己的马车,甚至顾不上那些被丢在地上的厚礼,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赶回家去清点家产。
他们都清楚,接下来,将是真正的“大放血”。
然而,幽州城内的这场闹剧,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风暴,是在广袤的民间,以一种燎原之势,彻底掀了起来。
燕云各地的百姓,在金人的铁蹄和汉奸的欺凌下,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他们被榨干了血汗,夺走了土地,甚至连做人的尊严都被剥夺了。
现在,他们第一次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真正属于他们的希望曙光。
人们奔走相告,一遍又一遍地,向身边每一个麻木的,绝望的同胞诉说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听说了吗?朝廷派来了‘秦青天’!”
“是真的!皇帝陛下派来的活菩萨,来给咱们分田地了!”
一时间,从幽州到檀州,从蓟州到顺州,在整个燕云十六州的土地上,无数被压迫到极致的百姓,仿佛在死寂的黑夜里,同时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把。
他们成群结队,扶老携幼,许多人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他们跋山涉水,从各个偏远的村庄、山沟里涌出来,目标只有一个,幽州城。
他们不是来乞讨,也不是来领救济粮的。
他们是来“举报”的。
秦桧的府衙门口,很快就成了整个燕云地区最大的申冤台。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黑压压地跪满了府衙前的整片广场。
一声声泣血的控诉,撕心裂肺。
“青天大老爷啊!我们村的李扒皮,他比那个王德贵还要狠毒!他把我家的地全占了,还逼死了我阿爹啊!”
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抱着一块沾着血迹的石头,哭得浑身抽搐。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给我们做主啊!县里的张屠夫,他看上了我家的水田,带着打手打断了我爹的腿,现在还躺在家里等死啊!”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额头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秦桧手中的那把,由皇帝李云龙赐予的“尚方宝剑”,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一把剑了。
它成了燕云百万百姓心中,代表着公平与正义的至高信物。
秦桧手持这把无形的利剑,在杨再兴所率领的边防军的全力配合之下,掀起了一场席卷整个燕云大地的,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
他的队伍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箪食壶浆,夹道欢迎,那场面,比迎接皇帝亲临还要热烈。
他每到一个地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召开公审大会。
将当地民愤最大、作恶最多的劣绅汉奸,从他们华丽的宅院里揪出来,当着所有被他欺压过的百姓的面,一条条宣布其罪状。
然后,就地正法。
没有复杂的程序,没有冗长的审判。
只有最直接,最解恨的清算。
以及最实在,最让人眼热的分配。
那些劣绅豪强的家产和土地,被当场清点造册,然后直接分给当地的贫苦百姓。
这股燎原的星星之火,以一种近乎野蛮的,不可阻挡的姿态,迅速席卷了整个燕云十六州。
无数被刻意隐匿的户籍,被重新翻找出来,登记在册。
无数被霸占的良田,在时隔多年之后,终于重新回到了真正耕种它们的主人手中。
燕云的民心,以一种雪崩般的速度,迅速地,不可逆转地归附于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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