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不答应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先求自保,后求济人,先济身旁人,后济天下人’。你这徒弟,我收了。”
许老大夫有些欣慰,又有些骄傲。
小小年纪,就懂得要自强自立。
而不是像一般的娇娇女那般想着靠父母,靠家族,靠夫婿。
恍惚间,眼前坚毅的小脸,好像和八年前那襁褓中那咧着嘴对他笑的小脸重合。
那时,是许老大夫全家来到青州的第五年。
在青州寒山的悬崖下,原本要寻草药的许老大夫发现了昏迷在崖底的男人,而他的怀里还有一个被护得好好的襁褓。
掀开精致的裹布,看到的是张朝他眉开眼笑的小脸.....
江迢迢得到应允,顿时眉开眼笑,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乖巧得朝许老大夫跪下,小脸满是认真地叩首三下。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诶,好好好。以后啊,你就是我最小的徒儿咯。”
许老大夫乐不可支为两人介绍。
“这是我的孙女,名弦月,是许家小辈中最大,也是最为稳重的。她这丫头啊,自小跟在我身边学习医术,现在也算是小有所成。你若是有不懂的也可以问问她,姐妹两可以多一起探讨探讨。”
“弦月,这是江府的二小姐,以后多照顾照顾你江妹妹,医术上,更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相互问好,一时间气氛颇为融洽。
“师父,弦月姐姐,我小名叫呦呦,祖母就是这样叫我。你们也可以这样叫我。”
江迢迢朝两人机灵地眨了眨眼,揪着手上刻着平安的银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议。
许老爷子和许弦月自然是无不可,连声答应。
“对了,呦呦,老头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许老大夫瞧了瞧对面坐着的乖巧孩子,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师父请说。”
江迢迢见许老爷子如此神色,也正襟危坐,放下手中的茶盏。
“今天上午帮你换药时候,发现你手臂上有些许药粉。实不相瞒,这药粉是老夫早年时配的。后面再也没再配过了,应当不会再出现在世人眼中了。所以见到这药粉,有些稀奇。不知呦呦这药粉是哪里来的?”
江迢迢一愣,想起还在府中暂住的那位,斟酌了一下用词。
“师父,其实这药粉我也没有。至于来源,我也不能说。”
她犹豫了一下,用指尖点了点杯中茶水,在红木桌子上写下“长安”二字。
“果然。”
许老爷子盯着桌面上的水迹,心里凉了半截。
见江迢迢和许老爷子都神色严肃,许弦月想了想道:“呦呦,这药粉的主人既然给你用来治伤,那它的主人应当没有恶意吧?”
“他,没有恶意。”
江迢迢给出肯定的回答,暗暗赞许地看了许弦月一眼。
这位弦月姐姐果真聪慧,怪不得上一辈子最后能成为许氏医馆的掌门人!
闻言,许老爷子神情一松。
喝完茶,许老爷子就说有事出去了,留下许弦月招待江迢迢。
老爷子离开后,厢房内的气氛好似松快看许多。
这时,许弦月再次打量着这位刚刚成为她爷爷徒儿的女孩子。
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身着红色襦裙的女孩脸上还有着婴儿肥,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因为爷爷为她看诊的缘故,她也比别人知道的内情更多。
先是被推下水,又是被嫡母如此作贱,后面更是不得不以自伤的方式护住自己险些毁掉自己的名声。
只怕是以前也是常被那当家夫人和姐姐迫害......
爹不管,祖母有心无力,怪不得要自保,要自立,比旁些人要更明白事理。
余光瞥到碟子上被咬掉剩小半个的芙蓉糕,许弦月神色一黯。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呢,正是贪吃的年纪,江府竟然连糕点都不满足她吗?!
她悄声招呼小药童将其他特色的糕点都端上来。
“呦呦妹妹,你试试这牛乳金丝球,甜而不腻,极为好吃。”
许弦月热情地给江迢迢投喂着糕点。
既然成为了许家的一份子,那江府不好好待她,他们许家会好好待她的!
不一会,众人就都知道自家老爷子收了个小徒弟,争先恐后地都赶过来瞧瞧。
悄悄围观正被投喂得两颊鼓起来像个仓鼠似的小姑娘,过来凑热闹的药童和大夫们只觉得心房都要被可爱塌了。
“弦月姐姐...够啦..呦呦饱啦....有些吃不下了嘛....”
江迢迢有些无奈地嚼着嘴里的的桂花香芋盒,低眸看着被许弦月捻着再次递到嘴边的菊花酥,感觉自己的胃在反抗。
许弦月嘴角微微勾起,连声应好。
“若是吃不下,那我让小药童打包一些,你待会带回府里吃.....”
见此,青黛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何时见过小姐这副无措又可爱的模样啊。
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
察觉到青黛的笑意,小姑娘气鼓鼓地狠狠一瞪。
自以为有威慑力的瞪眼,在周围人眼中看来就是可爱到爆炸,换来的是整个厢房的哄笑。
厢房内气氛正热闹。
许老爷子回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场面,也是乐呵个不行,但仍是佯装发怒。
“去去去,赶紧去忙自己的,在这添啥乱?!”
众人闻声回头,肃着脸的老爷子正站在不远处,立时噤声,作鸟兽散。
原本拥挤的厢房顿时空荡了不少,许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满脸笑容地走进来。
江迢迢和许弦月见到去而复返的许老爷子,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问好。
许老爷子将一本封面泛黄的书递给江迢迢,商量着道:“呦呦,这是我为你挑的医书,你好好看看。另外,每天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要过来医馆跟着我问诊或者采药,可行?”
!!!
瞧着泛黄的书籍,小姑娘欢喜不已,整个人都眉开眼笑的。
“可行的!”
“另外,我打算办一个拜师宴,等明天,我去和你祖母商量商量。毕竟你是老头子我的关门弟子啦,可不能马虎。”
许老爷子摸了摸小徒儿的脑袋,有些感慨。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在襁褓中被他救下的小女娃子,兜兜转转,成为了他的关门弟子。
果真是,缘分啊!
不远处的桂花树上,金黄色的桂花朵儿悄无声息地落下。
微凉的秋风从窗口涌入时带入一阵花香。
身着赤色锦袍的少年猛地咳嗽一声,紧闭的双眼忽地睁开,姿容绝艳的脸上布满阴霾。
梦中血红色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梦中的女子......
薛南岑寒着脸,声音低沉。
“江迢迢人呢?”
见少年醒来,原本守在旁边锦衣内侍小碎步上前,高兴地问,“爷,你醒啦,饿不饿?”
还没等小德子叫人上菜,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给你一次机会,她人呢?!”
小德子一愣,主子少有动怒的时候.....
来不及多想,小德子扑通跪下,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爷的话。江二小姐出去了,还没回来。”
“干嘛去了?”
少年声音越发暴躁,颇有一种雷霆之势。
原本盖在少年身上名贵的银白色毛毯因为少年起身的动作而飘然落地,可惜它的主人并不在意。
小德子额头布满冷汗,嘭地跪下,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
“殿下息怒,奴才不...不知......”
“属下立刻去查。”
隐在角落里的燕六立刻现身,跪在薛南岑的面前行礼。
得到允许后,他又消失在原地。
“对对对,爷您别急,别动怒。都是小德子的不是,您别气坏了身体。”
原本跪在地上的小德子听见几声隐忍的咳嗽,越发担忧。
他悄悄地偷看了眼又在躺椅上又闭上眼睛的少年,忍不住小声提议,“爷,要不要宣太医瞧瞧......”
“闭嘴。”
薛南岑冷声道。
室内的空气越发低下,小德子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旁边的侍卫更是安静如鸡,当作自己不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会,也许是很久。
可对于屋内的人来说,犹如度日如年。
一阵风拂过,燕六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室内,低声向似乎是睡着了的美艳少年恭声禀报。
“主子,江二小姐今天去了聚香楼以及许家医馆,后又去了张记花铺。现在正在回府路上,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到府。”
“让她过来见我。”
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燕六一愣,低声应是后退下。
日暮西斜,江府的下人们仍旧忙碌着。
江府门口前的大街上,只有少数几个急匆匆的行人经过。
一辆马车缓缓在江府门口停下。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江迢迢正扶着青黛下车,抬眼就瞧见了之前来请她去见那位爷的冷面侍卫。
!!!
那位爷不是一向低调,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吗?
这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江府大门口是作甚?
隐隐约约地,江迢迢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她仔细思索过千万遍了,她上辈子和那位爷绝对没啥牵扯。
那位爷最后登顶九五,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更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况且,她也不想搅入那趟浑水。
权力更迭不断,波诡云谲,长安的水太深,稍不留神就死了。
所以说,不要有所牵扯最好的......
江迢迢正想装作看不见,回到马车上躲一躲,等人走了她再下车。
可是,专门等她的燕六哪里会答应,一瞬间就出现在马车旁。
“江二小姐。我家爷有请。”
燕六盯着前面似乎要溜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沉默片刻,江迢迢状似天真地对燕六笑了笑,开始装傻充愣。
“这位哥哥,我好像不认识你和你家爷诶。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才九岁的一个小女孩,什么也不懂。祖母说我还是小孩子,还在长身体,不能饿着了,也不能和陌生人讲话。我好饿了,青黛,我们赶紧吃饭吧。”
说着就要绕开燕六,装作无知的小孩子,想向府内狂奔。
“......”
看着那狂奔的娇小背影,燕六满脸无奈。
一个翻身,他再次将人拦住。
他冷冰冰的话再次在江迢迢耳边炸开,让她无视也不能。
“爷说了,让你回来立刻去见他。”
燕六见小姑娘蔫了似的,再次补刀。
“爷睡醒了没见到你,发了很大一通火。”
说着,燕六抬头看了眼天色,故意拉长了语气。
“现——在——”
引得江迢迢看向他,才慢悠悠地道:“他大概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你要是不去......”
!!!
她怎么就惹到这个瘟神了!
苍天啊,怎么非得找她啊?!
身边多少能人义士为他所用,她一个九岁小孩能干啥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室内的气压越发地低下。
所有人都知道,时间越久,就越有问题。
但无论什么问题,都足以让这位主儿彻底爆发......
啪嗒一声,金麒麟香漏上的铜球落到铜盘中。
距离燕六再次离开已经过了一柱香了,而从府门到一闲居一个来回也就半柱香多一点的时间......
小德子与其他侍奉在旁的侍卫们皆低着头,放轻呼吸,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隐在阴影里,生怕惊扰到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红袍少年。
终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听着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男一女!
众人的心跳也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而加速。
突然,脚步声停了,接着是燕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主子,人到了。”
“让她进来。”
似乎是许久没说话,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
燕六轻轻推开门,转身向江迢迢做出请的手势,“江二小姐,请吧。”
江迢迢瞧了眼明显是气氛低沉的室内,有些犹豫。
“滚。”
室内传出来的声音暗含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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