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深处的黑暗被撕裂,刘忙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冰冷的漩涡。
那不是简单的窥视,而是一场身临其境的沉浸。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抽打在他脸上,带来真实的痛感。
他看见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跪在朱漆大门前,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渗出的血丝很快凝成了冰霜。
“大人!求求您开仓放粮吧!我娘……我娘快要饿死了!”
少年的哭喊嘶哑而绝望,然而那扇门内,传来的却是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推杯换盏的喧哗。
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酒气,从门缝里飘出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少年的喉咙,也扼住了刘忙的心脏。
“滚!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县令大人的府前聒噪!”家丁的怒喝如鞭,紧接着,浸了水的皮鞭真的落了下来,在少年单薄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少年没有躲,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仓里的米都要烂了!你们却看着我们饿死……你们……你们这些食人肉、喝民血的畜生!”
画面一转,少年踉跄着回到家徒四壁的茅屋。
床上,他那气若游丝的母亲,一个曾经温柔的妇人,此刻只剩下一副骨架。
她艰难地抬起枯枝般的手,握住了儿子被冻得青紫的手。
她的嘴唇翕动着,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如针,刺入骨髓。
“统儿……别怨……这是命……只是……若世上有真正的智者……又何至于……何至于此……”
妇人的手垂落,眼中最后的光也熄灭了。
画面在此定格。
少年庞统抱着母亲冰冷的尸体,没有哭,只是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漏风的屋顶。
那眼神里的恨,足以焚尽苍穹。
刘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他强行挣脱出那段绝望的记忆,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此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执念共鸣”已达到临界值。】
【解锁特殊能力:记忆投射。可将目标最深刻的执念记忆投射于现实世界,持续时间:一炷香。】
一炷香……足够了。
刘忙没有片刻迟疑,他猛地转身,快步返回庞统的居所。
他的声音沉稳而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来人!取百盏风灯,照我的方位,布于正厅之内!”
亲兵们虽不解其意,但看着刘忙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无人敢问,立刻行动起来。
片刻之后,庞统那间平日里清冷简朴的厅堂,被布置成了一个光影交错的奇特阵法。
灯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聚散,营造出一种虚幻而诡异的氛围。
“去请庞先生过来。”刘忙站在阵法的阴影中心,身影模糊。
庞统很快便被请了进来。
他本以为刘忙是来继续劝说或是施压,可一踏入厅堂,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墙壁上,光影变幻,竟凝聚成一幅他永生难忘的画面——漫天风雪,朱门紧闭,一个瘦弱的少年跪在雪地里,背上是触目惊心的鞭痕。
那喧嚣的酒宴声,那诱人却又恶毒的肉香,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萦绕在他的鼻尖。
“不……”庞统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浑身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光影之中,那间破败的茅屋浮现。
病榻上的母亲缓缓转过头,那双黯淡的眼睛似乎正凝视着他,嘴唇微动,那句折磨了他半生的话语,如魔咒般在整个厅堂里回响:
“若世上有真正的智者……又何至于此?”
“谁!?”庞统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双目赤红地扫视着四周,“是谁!是谁敢窥探我的心魔!”
刘忙从光影的背后缓缓走出,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直击灵魂的力量:“不是我窥探你,庞士元。是你自己,一直不敢回头再看它一眼。”
话音落下的瞬间,墙壁上那母亲的虚影,竟缓缓抬起了手,仿佛要穿越生死的界限,抚摸他已然长大的脸庞。
这个动作,成了压垮庞统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这个平日里孤高桀骜的凤雏,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
“娘……娘!孩儿不孝!孩儿成了策士……孩儿的计策能定一州之兴亡……可是……可是那些贪官污吏,他们依旧在吃肉!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嘶喊:“我烧了书……我想逼他……我想逼主公选一条最彻底的路!可是……如果连他也选择了权谋而放弃了根本,那我……我还能信谁?这世间,还值得谁去拯救?”
刘忙一步步上前,走到跪地痛哭的庞统面前,将那本被烧得焦黑卷曲的《烬策》残稿,轻轻放在了他的怀里。
“你烧书,是想用你的绝望来逼我做出选择。”刘忙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留下这些残页,是想用万民的希望来逼你做出回答。”
他蹲下身,直视着庞统通红的眼睛:“你回头看看,看看那三千愿为你赴死的锐士,他们还在等你出策。你再听听,听听城中百姓对新政的期盼,他们还在信你这位‘凤雏先生’。庞士元,你自己若都不信了,还指望谁来信?”
庞统抱着那本焦黑的书稿,如同抱着一个脆弱的婴儿。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灼烧的灰烬染黑了他的手掌,他却浑然不觉。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一位老匠人拄着拐杖,在蒲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老匠人的右臂空荡荡的,袖管在夜风中飘动,但他左手却郑重地捧着一支崭新的毛笔。
“先生。”老匠人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金石般的坚毅,“我这条手臂是废了,可我的心还没断。那些害我们的人不让我们活,主公和先生却给了我们活路。这支笔,是我用祁连山顶最好的松心木做杆,用蜀中最韧的麻线缠握,笔锋是祖传的手艺。只要墨一落下,这字,就能活过来。”
庞统呆呆地看着那支笔,缓缓伸出手。
当他接过那支笔,笔尖无意中触碰到《烬策》焦黑的书页时,一股温热的流光竟顺着笔杆涌入他的掌心。
他骇然低头,只见那被火舌舔舐过的残纸上,“民为邦本”四个大字,竟像有了生命一般,缓缓渗出崭新的墨色,如同干涸的血管重新被注入了鲜血。
一旁的蒲元适时地低声说道:“先生,您烧掉的木刻版,我已经连夜让工匠们重新雕刻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明日,《烬策》便可印行全城。”
话音未落,府外忽然传来一阵清澈而稚嫩的歌声,由远及近。
那是杨玉儿带着一群半大的孩子,在策问台附近唱着新编的童谣。
“减赋不是梦,开仓有旧令;智者若闭眼,我们自己行!东家分了地,西家有余粮;先生的册子,就是指路光!”
歌声穿透夜色,清晰地传入厅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们自己行……”
庞统喃喃地重复着这句歌词,身体的颤抖渐渐停止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站起身,目光从那支新笔,落到那本重获生机的《烬策》上,最后望向了府外那片灯火通明的夜空。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案前,取笔,蘸墨。
笔尖悬于《烬策》扉页的空白处,停顿了片刻,随即毅然落下。
一行行崭新的字迹,在焦黑的纸上诞生,带着一股破而后立的决绝。
“智不足以救苍生?非智不足,乃行者未至。今有主公承此大志,复有万民待策而动,统,不敢退,不能退,亦不会退。”
当最后一笔落下,刘忙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仿佛天地初开。
【检测到关键人物“庞统”心结尽解,气运升华。】
【“气运真相碎片”(仁政之心)、(民意洪流)、(不屈匠魂)、(希望之声)、(智者归位)……五片碎片已集齐,开始融合。】
【终极铭文已解锁。】
那一夜,刘忙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又一次进入了那片断鼎的幻境,但这一次,破碎的鼎腹之上,一行行古朴的铭文金光大盛,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承命者,以心为鼎,以民为薪。”
话音刚落,巨鼎轰然碎裂,化作亿万片金色的流光,不是消散,而是如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涌入他的心口。
刘忙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不止,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在四肢百骸中奔涌。
他推开窗,只见窗外星河如练,北斗七星的最后一颗“摇光”,正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亮如白昼。
而比星光更璀璨的,是南郑城中的景象。
不知何时,全城的策问台前,都聚满了自发前来守夜的百姓。
他们手中高举着火把,汇成一条条蜿蜒的火龙,照亮了整座城池。
他们没有喧哗,只是在一位位识字先生的带领下,齐声诵读着《烬策》中的条文。
那数万人汇成的声音,雄浑、坚定,仿佛要将这天,这地,都彻底改变。
刘忙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轻声喃喃:“庞士元,这一局,你赢了……可这天下,还得咱俩一起烧。”
远在千里之外的祁连山脉深处,那位曾受赠粮食的老牧人,再次点燃三炷清香,对着漫天星辰虔诚跪拜。
他的声音苍老而激动,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列祖列宗在上……汉家的队伍……他们不只给粮食,这一次,他们还给了道理……”
南郑城的夜色正在缓缓褪去,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晨曦的微光试图穿透尚未散尽的薄雾,然而在那些策问台前,成千上万支火把依旧燃烧着,与熹微的晨光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一个截然不同的白昼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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