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直视鸿儒先生：
“先生，孤是万华国的皇太女，如果你是孤，你会怎么做？”
如果换成他，他会怎么做啊？
李晏既然已经知道李千睿是女子，无论他答不答应，李晏都会将李千睿是女人的消息传播开去。
因为这样会让东安国乱。
而东安国乱了，对万华国有好处。
这个道理鸿儒先生不是不明白，身为万华国的子民，他应该早些将这个重大消息告诉琼皇。
可他终究还是有私心，不想李千睿陷入困境，所以才隐瞒了这个重大消息多年。
但他没办法、也没立场阻止李晏将消息传开。
而李晏将李千睿是女子的消息对他摊牌，只是告诉他：
你隐瞒这么重要的消息在前，治你个通敌叛国罪也不为过。
所以，你要做出贡献来弥补过错。
这也是因为他还有用，否则李晏何必大费周章提条件？
直接下令治他罪就好。
既然李晏给了他颜面，他要是还不顺着台阶下，那就真是不识趣了。
鸿儒先生就算不顾及自己，他还有家人需要顾忌。
而且，论本心，鸿儒先生并不排斥提高女性地位，也不介意为提高女性地位做些事情。
他只是顾忌会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他现在没得选择……
鸿儒先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答应当比武大赛筹备组织顾问。”
“那就多谢先生。
到时还请先生多替筹备组织的人撑腰。”
“放心，既然我已答应你，到时自会替她们撑腰。”
这是答应替女人撑腰、替女人进入官场造势。
“先生放心，先生做的事情是大功德，会有福报，哪怕是几千年后还会被人尊重。”
鸿儒先生摇头苦笑：
“几千年后的事情姑且不论，只要眼前我不被唾沫淹死就好。”
李晏神色郑重起来，诚恳道：
“先生，你真的觉得女人生来就应该低男人一等吗？
女娲用泥土捏制最初的人类、并赋予他们男女之分时，为的是使他们繁衍后代。
那个时候，女娲可有说女人低男人一等？
不过只是因为女人承担了繁衍后代的功能，所以才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繁衍后代和哺乳后代上。
这才让男人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创造其他价值。
如果没有女人，就没有后代，男人不应该更加感谢女人吗？
可事实是：
男人将女人繁衍后代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不仅不尊重和感谢女人，还将女人当成低等的生育工具。
先生你是讲道理的人，你觉得这是对的吗？
如今我不过是想让女人多些选择、多条出路，我做错了吗？”
被李晏连番诘问，鸿儒先生再次叹了口气：
“罢了，我已是六十多岁的高龄，也没几年好活，就算被人指责、辱骂，忍忍也就过了。
就当我替天下的女人尽份力吧。”
李晏站起身，朝着鸿儒先生恭敬地行了弟子礼：“先生大义。”
鸿儒先生摆摆手：
“不用这般酸气。
我以前竟不知道你是如此……”
后面的话鸿儒先生没说，但李晏知道总归不是好词。
李晏重新落座。
李晏和鸿儒先生说话的时候，萧清河一直默默听着，不发一言，顺便替两人将空着的茶杯加满茶。
如今见事情已定，他端起李晏的茶杯递给李晏。
李晏接过茶杯，茶水的温度刚好。
她将茶水喝完，萧清河将她的茶杯接过，放下，重新倒满茶。
连串的动作，萧清河做得非常自然，且熟练、流畅。
鸿儒先生看着这一幕，看看萧清河，再看看李晏，若有所悟。
“殿下，除了千睿是女人，是我的三弟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晏笑着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你的四弟子是谁？先生信吗？”
“换作以前，我不信。可现在……”
鸿儒先生摇摇头：无论李晏知道什么，似乎都不奇怪！
……
回去的路上，萧清河问李晏：“先生的四弟子是谁？”
李晏瞥了眼萧清河：“你想知道？”
“也不是很想。”
“他是江湖中人。”
这个答案让萧清河有些讶异：“先生收弟子倒是不拘一格。”
“也不算吧，他的祖上曾是李氏皇室中人。”
萧清河略想了想：“不会是凌烟阁少阁主李光靖吧？”
“正是他。”
“江湖有传闻，凌烟阁的创始人是李氏皇族出身，没想到是真的。”
“是真的。
八十多年前天下大乱时，李光靖的祖上不想介入皇室弟子争权夺位战，宣布脱离李氏皇室，创立了凌烟阁。
虽然他宣布脱离李氏皇室，但凌烟阁第一条祖训就是：
凡凌烟阁弟子，不得与李氏皇族为敌，也不准介入李氏皇族皇位之争。
因着这一条祖训，也因为历代凌烟阁阁主都是李氏皇室血脉，万华国的历任皇帝对凌烟阁都算宽容。
以至于凌烟阁发展到现在，已成为江湖最特别的存在。”
李晏的话没有说得太直白，但萧清河懂。
凌烟阁虽然说是江湖门派，但与朝廷中人关系匪浅，生意也做得极大，据说富可敌国。
萧清河从李晏的话中听出一些情绪，问道：“你不喜欢凌烟阁？”
“势力太大对朝廷终究是个威胁，而且李光靖与李千睿关系匪浅，我担心有一天他们二人联手对付万华国。”
前世，李光靖就带着人去了东安国帮李千睿，虽然说是鸿儒先生的遗愿，谁知道到底是不是？
或许只是李光靖单纯想帮李千睿呢？
萧清河没有问李晏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只问：“要不要我率领黑衣卫对付凌烟阁？”
“等比武大赛结束后吧。
也不用将他们赶尽杀绝，只需将他们势力削弱，将他们的财富收缴大半入国库即可。”
“好”。
见萧清河什么也没多说就应下，李晏瞥了他一眼：“你会不会觉得我无情？”
“我从来不觉得你无情。
你是皇太女，你有你的立场。站在你的立场，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说过，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无条件帮你。”
李晏没有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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