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5章：我这人，就喜欢把好事办成铁案
陈观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扔进了极地的冰水里。
他活了五十多年，在官场宦海里沉浮，见过大风大浪，也算计过无数对手。他最擅长的，就是用规则织网，用话术做笼，让敌人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就陷入死地。
可今天，他遇到了一个怪物。
一个把他亲手编织的网，扯过来当成吊床，悠闲地躺了上去，还反手把他自己给捆了个结结实实的怪物。
他能说什么？
说七十二小时太短？等于承认自己效率低下，不敢面对工人。
说请工人代表和纪委监督不妥？等于承认自己心虚，想要暗箱操作。
说闭关调查太极端？等于承认自己决心不够，所谓的“刮骨疗毒”只是句空话。
林默提出的每一个“补充建议”，都精准地踩在他刚刚为自己塑造的“顾全大局、勇于担当”的人设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砖，把他自己砌进了一座名为“政治正确”的华丽坟墓里。
他要是敢吐出一个“不”字，都不用林默动手，他自己就亲手把自己的人设给砸得稀烂。
那只悬在拨号键上的手指，在陈观的瞳孔里，仿佛变成了一柄即将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知道，只要那个电话打出去，一切就都成了定局。省委书记的秘书只要听到了这套“方案”，只会大加赞赏，称赞江钢领导班子有魄力、有担当。到那时，他陈观就是被架在火上烤，也得把这场戏给唱下去。
他输了。
在这场交锋中，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冯涛等人的呼吸都已停滞，他们看着自家厂长那张由紫变黑的脸，心也跟着沉入了无底深渊。他们现在才明白，陈厂长挖的这个坑，本来是想活埋林默的，结果林默反手一铲，把坑挖成了直通地心的深渊，还热情地邀请所有人一起跳了下去。
“陈厂长？”林默的笑容依旧温和，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您是咱们江钢的定海神针，这事儿，还得您来最后拍板。您要是觉得没问题，我现在就向省委汇报这个好消息。”
陈观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把沙子。他缓缓地抬起眼皮，那双金丝眼镜后的锐利目光，第一次，真正地正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那眼神里，没有了轻蔑，没有了审视，只剩下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和一丝……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好。”
一个字，从陈观的牙缝里挤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涟漪。
“就按……林书记的补充建议来办。”他又补充了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此言一出，冯涛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坐在地上。他身后的几个科长主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有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衬衫更是被冷汗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完了。
彻底完了。
这是他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进入“闭关调查”，就等于把自己送上了审判席。那些账本里藏着的猫腻，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别说七十二小时，给他们七十二分钟，林默那个妖孽就能把他们的皮给扒下来！
王秀莲和财务处的几个女同志，则是眼圈一红，激动得差点相拥而泣。她们看向林默的背影，那眼神，已经不是敬佩，而是近乎崇拜了。
什么叫力挽狂澜？这就叫力挽狂澜！
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就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好！陈厂长果然高风亮节，有大魄力！”林默抚掌大赞，仿佛真心为陈观的“英明”而喝彩。
他没有再给陈观任何喘息和反悔的机会，手指果断地按下了拨号键，并顺手按下了免提。
“嘟……嘟……”
电话接通的等待音，在死寂的大厅里，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一个心怀鬼胎的人的心上。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
“王秘书，您好，我是江州来的林默。”
“哦，林默同志啊，书记刚还念叨你呢，说你搞的那个广场问政，很有新意。怎么，江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林默看了一眼面沉似水的陈观，朗声笑道：“王秘书，向您和书记汇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江钢的同志们思想觉悟非常高，尤其是我们的常务副厂长陈观同志，高瞻远瞩，主动提出要成立一个‘财务问题专项联合调查组’，自我审查，自我净化！”
电话那头的王秘书显然愣了一下：“哦？陈观同志主动提的？”
“是啊！”林默的语气充满了赞叹，“不仅如此，我和陈厂长经过‘亲切友好’的商议，共同完善了一个‘72小时闭关调查’方案！我们决定，邀请工人代表和纪委同志全程监督，所有调查组成员，包括我和陈厂长，从现在开始，吃住在财务处，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出关！我们决心用这种方式，向省委和全厂几万职工，表明我们江钢刮骨疗毒的决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随后，王秘书的笑声传了过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惊喜和赞许：“好！好啊！闭关调查！这个提法有新意，有决心！这才是我们国企干部该有的样子嘛！林默同志，你和陈观同志，这次是给全省的国企改革，带了一个好头啊！我马上向书记汇报这个情况，你们就放手去干，省委会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王秘书！谢谢书记！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林“默挂断电话，整个大厅里，落针可闻。
他笑眯眯地看着陈观，那眼神仿佛在说：陈厂长，现在，是铁案了。
陈观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暗流。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从林默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绑上了一辆失控的战车，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这场不死不休的豪赌中，想办法活下来。
“既然省委支持，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陈观的声音冰冷而嘶哑，他转头，对着已经吓傻的保卫处处长命令道，“立刻执行！封锁财务处所有出入口，24小时值守！没有我和林书记的联合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是！是！”保卫处处长如蒙大赦，连忙带着人行动起来。
“王处长。”林默则转向王秀莲，“麻烦您，现在就去广场，把刚才发言最积极，大家也最信服的两位老师傅请过来。记住，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请，告诉大家，他们是代表全厂几万职工，来监督我们查账的！”
“哎！好！我马上去！”王秀莲激动地点点头，挺直了腰杆，像个得胜的将军，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林默又扫了一眼那些面如死灰的中层干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各位，未来三天，大家就要同吃同住了，还请多多关照啊。哦，对了，一会儿我会让食堂送行军床和被褥过来，大家可以先找个地方，把自己的铺位占好。”
这番话，无异于最后的审判。
冯涛浑身一颤，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双目无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很快，保卫处的安保人员拉起了警戒线，财务处厚重的大门，在众人眼前，“哐当”一声，缓缓关闭，然后从外面落了锁。
阳光被隔绝在外，大厅里的灯光显得有些苍白。
陈观、林默，以及十几个神情各异的江钢核心干部，还有几位一脸坚毅的财务人员，就这么被共同困在了一座用账本和文件柜堆砌而成的“孤岛”上。
陈观缓缓摘下金丝眼镜，用一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后面，那双失去了遮挡的眼睛，第一次在林默面前，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如同恶狼般的凶光。
“林书记，”他重新戴上眼镜，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林默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脑海中，那金色的剧本面板，悄然浮现，上面只有一行简洁却又重如泰山的大字。
【金色剧本开启：困兽之斗】
【任务目标：在72小时内，从海量账目中，找到足以扳倒“泰山会”核心成员的关键证据链。】
【任务难度：九死一生】
【特别提示：你的敌人，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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