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博的瞳孔里,倒映着林默那张沾满灰尘的脸。
他看到林默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那不是一个词,是两个字。
有……人……
钱博的大脑,像一台被瞬间灌入过多信息的旧电脑,彻底卡住了。他顺着林默的视线,僵硬地、一寸一寸地,将目光投向峡谷对面那片嶙-峋的山脊。
那里只有荒凉的岩石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黄灌木,在愈发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幅死气沉沉的版画。
什么都没有。
一阵冷风灌进峡谷,卷起地上的沙尘,迷了钱博的眼。他下意识地眨了眨,也就在这一瞬间,那片死寂的版画上,某个藏在巨岩阴影里的点,似乎闪了一下。
那道光,比萤火还微弱,比星芒更短暂,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了钱博的视网膜。
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股凉气从喉咙一路冲进肺里,再从肺里炸开,瞬间冻结了他四肢百骸的血液。
不是幻觉!
那个司机、那场塌方、那辆被砸成铁饼的汽车……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疯狂闪回,最后定格成一个冰冷的事实。
对方不只是要制造一场“意外”。
对方要的是“确认死亡”。
他们没死,所以,补刀的来了。
恐惧,一种比刚才直面巨石时更加纯粹、更加粘稠的恐惧,从钱博的心底深处涌了上来,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噗!”
一个极其轻微,甚至有些沉闷的声音,从对面山脊传来。
紧接着,钱-博脚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地面猛地炸开一小撮尘土,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啄了一下。
钱博的身体,比他的大脑反应更快。他怪叫一声,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般,手脚并用地向后缩,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岩壁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声,只有那一声压抑而致命的轻响。
这比枪声更可怕。
这说明对方用的是带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说明对方是一个冷静、专业、不留任何多余痕迹的杀手。
“别动!别抬头!”
林默的低吼,像一把钳子,死死夹住了钱博即将崩溃的神经。他一把将钱博按在岩石下,自己则像壁虎一样,紧紧贴着山壁,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地形。
前路和后路都被巨石堵死,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段长约百米的狭窄路段。左侧是深渊,右侧是刚刚塌方过的、极不稳定的山壁。
而对面山脊上的那个杀手,占据了绝对的制高点,他们就像靶场里两个可怜的标靶,除了身下这块岩石,几乎没有任何遮蔽。
等下去,就是等死。
林默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右侧山壁下方,一条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布满碎石和荆棘的干涸沟壑。那条沟壑蜿蜒着,通向山体的更深处,是唯一能暂时脱离狙击手视线的路径。
“钱处,听着!”林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一会儿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冲进那条沟里!记住了,不要跑直线,弯着腰,用最快的速度!”
钱博的牙齿在打战,他看着那条距离他们有七八米远的沟壑,那短短的七八米,此刻在他眼中,就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奈何桥。
“我……我不行……我跑不动的……”他的腿肚子在抽筋,那双意大利手工皮鞋的鞋底光洁如镜,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比溜冰鞋好不了多少。
“噗!”
又是一声轻响。
一颗子弹打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岩石上,迸射的石屑打在钱博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是警告,也是催促。
“钱处!”林默的眼神,第一次变得锐利起来,“你想留在这里,给那个司机作伴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钱博的天灵盖上。他看着林默那双在镜片后冷静得可怕的眼睛,又想到了那块被压扁的、扭曲的黑色铁饼。
一股求生的欲望,终于压倒了所有的懦弱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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