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炸开的瞬间,陈九黎的伞已经撞上了第一波婚帖刀锋。
铜钱崩裂声像冰珠砸地,一枚、两枚、三枚接连从伞骨上脱落,在空中翻滚着坠入血池,溅起几圈暗红涟漪。伞面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贴在胸口的战甲——那层血色甲胄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金纹在皮肉下蠕动,像是活物的脉络被强行唤醒。
他没停,往前再冲半步,肩头一沉,硬接住一张贴面飞来的婚帖。纸边割进皮肤,火辣辣地疼,但他反而笑了:“来啊,再多点!”
话音未落,战甲心口猛地一烫,仿佛有根烧红的针从内往外扎。他咬牙,舌尖再次破开,一口精血喷在甲面符文上。嗡——整副战甲剧烈震颤,金纹骤然亮起,七道血光自胸口射出,直插血池上方。
轰!
七根血柱冲天而起,每一根都裹着一个身影。
第一个幻影披玄铁重铠,掌心托着一方刻满符印的铜镜,抬手便照向院长面门;第二个着轻甲束带,指尖十三银针悬空排列,针尖齐指咽喉;第三个脚踏七星步,手中无器,却以指为笔,在虚空画出一道燃烧的镇魂符;第四个背负长剑,剑未出鞘,但剑穗已化作锁链缠向院长腰身;第五个双手结印,周身浮现出九座小型阵图,层层叠加压制邪气;第六个嘴衔符纸,一步一咒,每踏出一尺,婚帖就溃散一片;第七个最古怪,全身裹在黑袍里,手里拎着一盏残破灯笼,灯笼口飘出缕缕灰烟,竟将几片飞回的婚帖生生冻在半空。
七道幻影,七种手段,没有一个是陈九黎现在用过的路数,可偏偏每一招都带着他骨子里的狠劲儿。
院长脸上那副慈祥面具终于裂了条缝。他抬手去挡铜镜光芒,镜中却映出他真实面容——一张由无数张人脸拼凑而成的烂脸,眼眶里爬着细小的黑线虫。他怒吼一声,血池翻涌,整片池水化作巨浪拍向幻影群。
可晚了。
那持针的幻影一闪至其背后,三针连发,钉入脊椎三穴。院长动作一僵,紧接着,执剑幻影剑鞘猛砸后颈,打得他向前踉跄。镇魂符趁机落下,贴在他白大褂胸口,火光一闪,布料焦黑卷边。
“你不是人。”陈九黎站在原地,战甲发出细微的咔响,“你是被人一层层喂出来的鬼东西。”
院长缓缓抬头,嘴角咧到耳根,声音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开口:“那你呢?穿着死人留下的衣服,唤不醒名字的魂……也算人?”
陈九黎没答,只是把伞往地上一顿。伞尖触地刹那,七道幻影齐齐收势,转而面向血池,双手结印。
地面开始震动。
闻人烬趴在地上,左臂撑着身体,右臂只剩森森白骨,皮肉还在一寸寸腐烂。她喘着气,忽然觉得心口一紧——胎记上的铜铃纹,不动了。
下一秒,它开始倒转。
一圈、两圈,越转越快,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拽了回来。她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可她没松手,反而一巴掌按在自己胸口,狠狠往下压。
“吸!”她低吼,“给我吸回去!”
血池边缘,几张原本扑向众人的婚帖突然拐了个弯,调头朝院长飞去,啪啪贴在他背上。院长猛地弓身,喉咙里挤出一声怪叫。他想挥手打碎那些纸,却发现它们像生了根,越贴越多。
沈照靠在石柱边,探阴棒插进左眼残血,通幽之力顺着杖身流入地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泛青,可她睁着仅存的左眼,死死盯着池底。
那里有个洞。
不大,像个井口,四周缠着七条暗红色的脉络,像血管,又像锁链。每跳一下,血池就沸腾一分。那些失踪者的残魂,全都被扯进了那个眼里。
她抽出探阴棒,蘸血在羊皮纸上疾书,字迹歪斜却清晰:**池底有眼,七脉汇心。**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但她还是把纸卷塞进嘴里,咬住一角,拖着身子往陈九黎方向爬。
王半仙仍趴在地上,手指微微抽搐,嘴里含糊念着什么,听不清词句,但节奏奇怪,像是某种古老的卜辞。
赵瘸子靠在柱子上,黑布遮眼,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可就在沈照写下那行字的瞬间,他闭着的眼皮底下,一丝琉璃色的光闪了一下,又灭了。
陈九黎接过沈照递来的纸卷,展开一看,瞳孔一缩。
战甲上的金纹竟然跟着纸上的字迹一起跳动,像是认出了什么老熟人。他低头看了眼伞尖,又抬头望向血池中央。
院长正在恢复。白大褂下的身体不断膨胀收缩,像是在重组。婚帖一片片剥落,又被新的补上。他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当然没完。”陈九黎把纸卷塞进怀里,伞尖往地上一插,“这才刚开始。”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七道幻影喝了一声:“归位!”
七道身影同时转身,齐步踏前,将手掌按在伞柄延伸出的虚影上。刹那间,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道道朝着血池中心蔓延,所过之处,婚帖尽数焦黑落地。
血池剧烈晃动,池面中央凹下去一块,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了起来。
院长脸色变了。他猛地扑向闻人烬,手臂拉长变形,指尖化作钩爪直取她心口。只要再夺回一个祭品,阵法就能重启。
可就在他出手的瞬间,闻人烬心脏处的铜铃纹爆发出一阵刺目青光。那光不炽热,却极冷,像是能把邪祟冻住的寒流。院长的手碰到光晕,发出滋滋声响,皮肉迅速碳化。
他惨叫一声,缩回手,整条胳膊焦黑如炭。
“你……你做了什么?”他盯着闻人烬,声音发颤。
闻人烬咧嘴一笑,满嘴是血:“你说呢?我爹当年拿我当祭品,现在轮到你尝尝滋味了。”
她抬手,一把抓住自己左腕,用力一扯。皮肤裂开,露出底下嵌在皮肉里的半截铜铃——那是赶尸铃的本体,此刻正微微震颤,与战甲共鸣。
沈照撑着探阴棒站起来,单膝跪地,左手按在裂缝最深的一处地面。她能“看”到,那七条血脉正在剧烈搏动,核心即将浮现。
陈九黎站在伞旁,战甲破损处处,肩甲裂开,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但他站得笔直,伞尖指着池心。
“锁脉。”他低声说。
七道幻影同时发力,力量顺着伞柄注入地底。裂缝猛然扩大,血池中央轰然塌陷,露出一个漆黑的窟窿。
一股腥风冲天而起。
窟窿深处,一团漆黑漩涡缓缓旋转,四周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婚帖残片,每一片都在无声尖叫。七条血脉从中伸出,连接池壁各处,像是一张巨网的主轴。
那就是眼。
也是源。
陈九黎盯着那团黑漩,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抽痛。战甲上的金纹开始自行游走,像是要脱离身体,往那窟窿里钻。
他抬手按住心口,冷汗滑进衣领。
闻人烬抬头看他,声音微弱:“九黎哥哥……它在叫你。”
沈照猛地抬头,探阴棒指向漩涡:“不对!它不是在叫他,是在认他!”
话音未落,漩涡中央裂开一道缝。
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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