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铤而走险,杨辰的决策
从翟让府邸出来,午后的阳光正烈,照得洛阳长街上的青石板路泛着白光。街市恢复了几分元气,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带着劫后余生的鲜活气息。
杨辰缓步走在人群中,将翟让府邸内的喧嚣与酒气都抛在身后。他的神情平静,但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最后一幕的画面——单雄信停下擦拭兵器的动作,那隔着人群投来的、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那道目光里没有善意,充满了审视、警惕,甚至还藏着一丝被触动心事后的杀机。
很好。
鱼儿不仅看到了饵,还被饵上的钩子,结结实实地刺了一下。
杨辰知道,自己那番看似醉后闲谈的话,对翟让那样的草莽豪杰来说,或许只是听个热闹,感慨几句“李家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可对单雄信这种重义而多思的悍将而言,每一个字都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老兄弟总不能一直闲着。”
“新的强敌。”
“李世民,少年英雄。”
这些话语组合在一起,无异于在他心头点了一把火。瓦岗旧部如今的处境,就是“闲着”。他们空有一身武勇,却只能在洛阳城里当个富家翁,眼睁睁看着李密的心腹占据要津,执掌兵权。而一个“新的强敌”,一个所谓的“少年英雄”,则成了这潭死水中投下的一块巨石,激起了他对功业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忧虑。
单雄信最怕的,不是战死沙场,而是瓦岗这群开基立业的元老,被消磨掉所有的锐气,最终像圈养的肥猪一样,被李密从容地宰割。
杨辰给他画出了一片新的战场,一个证明自身价值的机会。至于这机会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单雄信会开始思考,会开始寻找出路。
而这,正是杨辰所需要的。
仅仅靠言语劝说,去调和李密与翟让的矛盾,无异于痴人说梦。那就像试图让两头正在争夺领地的猛虎握手言和,它们只会把劝架的人先撕成碎片。
徐茂公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抽身。
杨辰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选择——火上浇油。
既然内部的矛盾无法调和,那就制造一个更大的外部危机,一个足以烧到所有人眉毛的危机,来强行中止这场内斗。当房子外面燃起了滔天大火,屋子里的两个人,总得先停下互殴,考虑要不要先一起冲出去。
这个计划,无疑是铤而走险。
他是在用整个瓦岗的命运做赌注,用李密、翟让、单雄信、乃至河北的窦建德,这些当世枭雄作为棋子。每一步都必须计算得精准无比,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这个始作俑者,就会被棋盘上狂暴的力量瞬间碾得粉身碎骨。
回到洛阳令府邸,杨辰没有去见萧美娘,而是直接走进了书房。他摒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站在那副巨大的舆图前。
他的目光在舆图上缓缓移动,从洛阳,到黄河对岸的黎阳仓,再向北,划过河北大片的平原,最终停在窦建德的治所,乐寿。然后,他的目光又折返向西,越过崤函古道,落在了太原。
洛阳,是矛盾的中心。
黎阳,是计划的支点。
河北,是借来的东风。
太原,则是他最终的目标,是他这场豪赌背后,真正的动机所在。
红颜录上,长孙无垢那高达九十八点的气运值,以及李世民那近乎天道化身的九十九点,像两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却也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他不能等。
等到李世民羽翼丰满,等到他与长孙无垢完婚,等到李唐的龙气彻底稳固,一切就都晚了。他必须主动出击,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地方,撕开一道口子。
而瓦岗,就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不受控制的一把刀。
他需要促成一次摊牌。
一次让李密和翟让双方,都不得不坐下来,暂时放下成见,共同面对“危机”的摊牌。
他需要一个德高望重,能同时在这两方势力面前说得上话的中间人,来搭起这个摊牌的台子。
纵观整个瓦岗,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意愿的人,只有一个。
徐茂公。
杨辰在书房内静坐了半个时辰,将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说辞,都在心中反复推演,直到再无一丝疏漏。随后,他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朝着军师府的方向走去。
军师府内,依旧是那般清冷肃静。徐茂公正在沙盘前推演着什么,看到杨辰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感到意外。
“府君今日倒是清闲。”徐茂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茂公不也一样?这洛阳城内暗流汹涌,你我倒成了最无事可做的人。”杨辰自顾自地走到他对面,看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势力分布。
徐茂公没有接话,只是用手中的小木杆,轻轻拨动了一下代表李渊势力的蓝色小旗,让它离代表瓦岗的红色小旗更近了一寸。
“昨夜,你说瓦岗这艘船要沉了,让我自己寻生路。”杨辰开口,声音很平稳。
“难道不是吗?”徐茂公反问。
“是。”杨辰坦然承认,“可我这洛阳令,是魏公亲封。船还没沉,我这个船上的官,总不能第一个跳水逃生。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又会如何看魏公?”
徐茂公拨动旗子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似乎在审视杨辰这番话的真伪。
“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想请茂公出山,再为瓦岗这艘破船,掌一次舵。”
徐茂告闻言,竟是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和自嘲:“掌舵?杨府君,你太高看我徐世积了。如今的瓦岗,是魏公的瓦岗,也是大龙头的瓦岗,唯独不是我这个军师的瓦岗。我的话,早已没人听了。”
“不,有一个办法,能让他们都听。”杨辰的目光灼灼,直视着徐茂公的双眼,“一个让他们不得不听的办法。”
徐茂公的眉头皱了起来:“说。”
“我想在洛阳,摆一场鸿门宴。”
“鸿门宴?”徐茂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想做什么?图穷匕见,让双方火并吗?杨辰,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如此短视!瓦岗一旦内乱,洛阳必失,届时你我皆是李渊、窦建德的阶下之囚!”
“茂公误会了。”杨辰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我说的鸿门宴,不是为了让他们火并,而是为了让他们和解。”
“和解?”徐茂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觉得可能吗?魏公的猜忌,翟让的怨愤,已经深入骨髓,如何和解?”
“病入膏肓,寻常汤药自然无用,需得用一剂虎狼之药。”杨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茂公,如今双方之所以僵持不下,是因为他们都觉得,洛阳这块肉,自己分得少了。可如果,他们猛然发现,有外人要来连锅都给他们端走,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徐茂公的眼神一凝:“你是说……外部的威胁?”
“不错。”杨辰斩钉截铁,“李密与翟让的矛盾,是人民内部矛盾。可一旦有了外部的敌人,那就上升到了敌我矛盾。孰轻孰重,他们分得清。我需要茂公出面,说服魏公与大龙头,进行一次最后的谈判。地点,就设在洛阳宫中。赴宴者,只带少数心腹。给他们一个机会,把所有的不满和条件,都摆在桌面上。”
徐茂公沉默了,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盘的边缘。他听懂了杨辰的计划,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利用外部威胁,强行弥合内部裂痕。
可他心中仍有疑虑:“你说的外部威胁,从何而来?李渊虽强,但目标是关中,短期内不会与我们决战。窦建德在河北休养生息,更不会轻易南下。”
这正是整个计划最核心,也是最凶险的一环。
杨辰看着徐茂公,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茂公,威胁这种东西,有时候并不需要真的存在。只需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它存在,就足够了。”
他没有说得太透,但他相信,以徐茂公的智慧,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徐茂公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杨辰,仿佛要将这个年轻人的内心看穿。
制造威胁?
这四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手段和风险,让他这个久经风浪的智者,都感到一阵心悸。这意味着,杨辰要主动去挑动瓦岗与某个邻居的神经,甚至不惜制造摩擦,来营造一种“大敌当前”的假象。
这是一个疯子的计划。
可偏偏,这或许是唯一能救瓦岗的计划。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徐茂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疲惫,有无奈,也有一丝被重新点燃的希望。
“魏公那边,我去说。他想彻底坐稳瓦岗之主的位置,就必须先稳住内部。这个道理,他懂。”徐茂公的声音沙哑,“但是翟让那边……他现在只信他那帮老兄弟,你的话,他未必会听。”
“这个,茂公不必担心。”杨辰的脸上,重新浮现出自信的笑容,“翟让大龙头那边,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比我说话管用百倍的说客。”
徐茂公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探究。
杨辰却不再多言,只是朝着徐茂公,深深地行了一礼。
“那便有劳茂公了。三日之后,我希望能在宫中,看到这场决定瓦岗未来的宴席。”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徐茂公一人,对着满是旗帜的沙盘,怔怔出神。
杨辰走出军师府,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昏黄。他知道,棋盘已经布下,棋子也已就位。从徐茂公点头的那一刻起,这台名为“瓦岗”的巨大机器,就已经在他的推动下,朝着一个无人能够预料的方向,轰然运转起来。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机器彻底失控之前,从中攫取到足够的力量,去掀翻太原城外,那座名为“天命”的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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