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李密的新野心,称帝的冲动
大司农府的后堂,烛火轻轻摇曳,将墙上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那张写着“天子冠冕,九龙御袍”的密报,就静静地躺在案上,薄薄一张麻纸,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空气都凝固了。
长孙无垢刚刚喝完莲子羹,腹中升起的暖意,在此刻被一种冰冷的现实感迅速驱散。她看着那几个字,秀眉微蹙。她为洛阳城一分一毫的用度精打细算,为定国军每一粒粮食的储备殚精竭竭虑,可就在百里之外,那个名义上的瓦岗之主,却在盘算着一场最昂贵、也最愚蠢的烟火。
这简直是荒唐。
“他疯了。”长孙无垢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咒骂,而是一个基于她对时局和财政最冷静的判断。
徐茂公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从密报上移开,转向杨辰,眼神里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主公,李密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如今我军方才击退李渊,根基未稳,洛阳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积蓄实力之时。他若此时称帝,只会立刻成为天下群雄的众矢之的,引来四面围攻。届时,我们好不容易在洛阳营造的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
他的话语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他能看清这一切,可他知道,李密听不进去。那个在偃师惨败,眼睁睁看着杨辰在洛阳风生水起,声望日隆的魏公,心态早已失衡。
洛阳的繁荣,非但没能让他欣慰,反而像一根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杨辰越是成功,就越是反衬出他的无能。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东西,来向天下、向瓦岗旧部、也向他自己证明,他李密,依旧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
还有什么,比一场盛大的登基大典,更能满足这种扭曲的渴望呢?
“军师不必过虑。”杨辰将那份密报随手放到一边,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公文。他甚至还有心情拿起那只空了的莲子羹碗,在指尖把玩,“他想当皇帝,就让他当好了。”
“主公?”徐茂公和长孙无垢同时愕然地看向他。
“一只没头苍蝇,嗡嗡乱叫虽然烦人,但总比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要好对付。”杨辰将碗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把自己摆到火上烤,我们又何必急着去替他灭火?说不定,还能借着这火,烤熟我们自己的饭。”
徐茂公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着杨辰脸上那抹云淡风轻的笑意,心中翻江倒海。
借火烤饭?
他瞬间明白了杨辰的意思。李密称帝,必然导致瓦岗内部彻底分裂,翟让的旧部绝不会答应。同时,也会引来王世充、李渊等外部势力的联合打压。到那时,内忧外患之下,李密政权旦夕可亡。而杨辰,这个手握洛阳,掌控着定国军钱粮命脉,又与瓦岗众将关系匪善的“重臣”,将顺理成章地成为收拾残局,整合力量的最佳人选。
杨辰根本没想过要去劝阻。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看到了李密称帝之后,那必然到来的结局。
而那个结局,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
偃师,魏公府。
这里曾经是隋朝的一处行宫,如今被李密占据,成了他暂时的权力中心。府内的气氛,与洛阳的勃勃生机截然不同,处处透着一种压抑和浮躁。
李密正站在一间密室里,痴痴地看着面前木架上的一顶冠冕。那冠冕以纯金打造,镶嵌着十二旒白玉,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晃得人睁不开眼。旁边,一件用金线绣着九条巨龙的黑色礼服,已经初具雏形。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光芒。
兵败的耻辱,被杨辰夺走风头的嫉妒,对权力流失的恐惧,这一切负面的情绪,此刻都化作了对这顶冠冕、这身龙袍的无限渴望。仿佛只要将它们穿在身上,他就能洗刷一切的失败,重新成为那个万众敬仰的魏公,不,是魏国皇帝!
“魏公,您看,这玉料,可是上等的蓝田美玉,光泽温润,非凡品可比。”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工匠,正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介绍着。
李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冠冕上的玉珠,感受着那冰凉滑润的触感。
“不够。”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朕要的,是夜明珠!去,把府库里那几颗最大的夜明珠都给朕拿来,嵌上去!朕的冠冕,必须是天下独一无二!”
老工匠的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敢开口。那些夜明珠是李密搜刮来的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就这么嵌在冠冕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还有这龙袍!”李密又指向那件礼服,眉头紧锁,“这金线太细了,不够气派!给朕用最粗的金线,要让上面的龙,像是活过来一样!钱不够,就去征!粮不够,也去征!朕要在一月之内,登临大宝,告祭天地!”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
密室外,几名李密的亲信将领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大哥,魏公他……是不是太急了点?”一名将领忍不住低声对为首的蔡建德说道。
蔡建德,李密的心腹大将,此刻也是一脸的凝重。他叹了口气:“急?他现在是怕。杨辰在洛阳的声望一日高过一日,咱们瓦岗的老兄弟,现在嘴里念叨的,都是杨参军和长孙大司农的仁义。魏公再不拿出点动静,这瓦岗,恐怕就要改姓杨了。”
“可称帝也不是这么个称法啊!”另一名将领急道,“咱们刚打了败仗,兵力、粮草都还没恢复。现在称帝,不是明摆着告诉王世充和李渊,快来打我吗?”
蔡建德沉默了。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可他劝过,没用。现在的李密,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他只想用一场更大的赌博,来赢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传令下去。”蔡建德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他知道自己已经和李密绑在了一条船上,没有退路,“召集各营将领,三日后,于魏公府议事。就说……商讨兴复大业,定鼎中原之策!”
他刻意模糊了议题,但他知道,所有人都明白,这场会议,真正要商讨的是什么。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偃师大营,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洛阳。
定国军,中军大帐。
秦琼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地图上的令旗都跳了起来。
“他娘的!李密这厮是昏了头了!咱们弟兄跟着他,是为天下百姓打一片太平日子,不是为了让他自己穿龙袍当皇帝的!”他的络腮胡子都在抖,显然是气得不轻,“俺现在就去偃师问问他,他还记不记得瓦岗山上的誓言!”
“叔宝,坐下。”杨辰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他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来自长孙无垢的最新报告。报告上说,通过对洛阳周边盐井的统一管理和技术改良,官盐的产量提升了两成,预计每年能为府库增加近十万两白银的收入。
相较于李密的皇帝梦,杨辰显然对这些实实在在的数字更感兴趣。
“主公,这你也能忍?”秦琼瞪着牛眼,“他这是要拉着咱们所有人,给他一个人陪葬!”
罗成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擦拭着银枪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的内心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他对李密,有旧情,但翟让的死,早已让这份情义蒙上了阴影。如今,他对杨辰,有敬佩,有追随之心,可瓦岗毕竟是他成长的地方。他夹在中间,只觉得无比憋闷。
“谁说我要忍了?”杨辰放下报告,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帐内的众将。
徐茂公、秦琼、罗成,还有程咬金、裴行俨等一众核心将领,全都到齐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愤怒、或忧虑、或迷茫的神色。
“李密要称帝,是好事。”杨辰语出惊人。
“好事?”程咬金那双铜铃大眼瞪得溜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板斧,“主公,你没说胡话吧?这哪门子的好事?”
杨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他拿起一根长杆,指向了偃师的位置。
“李密称帝,必失人心。翟让公的旧部,会怎么想?那些被他裹挟的豪强,会怎么想?天下人,又会怎么想?”
他又将长杆,指向了东边的虎牢关和西边的长安。
“李密称帝,必成众矢之的。盘踞荥阳的王世充,会坐视卧榻之侧,出现一个皇帝吗?刚刚吃了亏的李世民,会放过这个名正言顺,讨伐‘伪逆’的机会吗?”
“他这一称帝,就把自己从一个争天下的‘群雄’,变成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他为我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为我们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帐内众将,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眼中的愤怒和迷茫,渐渐被一种恍然大悟的清明所取代。
是啊!他们只看到了李密称帝的坏处,却没看到,这坏处,是对李密而言。对坐拥洛阳,手握钱粮兵马的杨辰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主公英明!”程咬金一拍大腿,咧开大嘴笑了起来,“俺老程明白了!咱们就坐在这洛阳城里,嗑着瓜子,看着李密那小子在外面挨揍就行了!”
秦琼也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钦佩。他抱拳道:“主公深谋远虑,末将佩服。只是……李密召集我等前去议事,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杨辰身上。
这才是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去,等于是默认了李密的想法,甚至可能被他当场胁迫,一同“劝进”。不去,那就是公然抗命,给了李密一个发难的借口。
杨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去,当然要去。”
他顿了顿,看着众将不解的眼神,慢悠悠地说道:“这么热闹的戏,我们怎么能不去捧个场呢?”
就在这时,帐外一名亲兵快步跑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一封用蜡封好的请柬。
“启禀主公!偃师魏公府使者到,送来魏公亲笔所书的请柬,请主公与诸位将军,三日后,前往偃师,共商大计!”
请柬,到了。
杨辰从亲兵手中接过那封制作精美的请柬,掂了掂,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般的笑容。
“来得正好。”他将请柬扔给徐茂公,对众人说道:“都回去准备一下吧。这次去偃师,我们不仅要去看戏,还要……亲自上台,唱一出压轴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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