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煞气粘稠如墨，浸透了这片废墟的每一粒尘埃。
空气里，那股阴冷腐朽的味道，比上次重了十倍。
萧凡甚至能“听”见，风中裹挟着无数尖锐的、绝望的哀嚎，那是二十年前埋骨于此的亡魂，日夜不休的诅咒。
“有点意思。”
他坐在越野车里，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用筷子夹起一块裹满红油的毛肚。
香气与车外阴森的鬼气，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立。
那些能把特种兵逼疯的负面能量，试图钻入车内，却在靠近萧凡周身三尺时，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瞬间蒸发。
【太初长生诀】甚至都懒得运转。
【太初战体】的被动防御，就是绝对领域。
万法不侵。
将最后一口粉丝嗦完，萧凡把餐盒随手放在副驾，拎起军用背包，推门下车。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
然后，信步走向废弃训练场的正中央。
这里，是整个山谷煞气最核心的风暴眼。
萧凡闭上眼。
神识如水银泻地，瞬间铺满了整个山谷！
这一次，世界在他脑海中的呈现方式，已然不同。
地底极深处，那条沉睡的龙脉，依旧散发着纯净的金色光晕。
但在龙脉之上，一层由怨毒与煞气凝聚成的黑色“菌毯”，正死死地覆盖着，如同一块巨大的活体毒瘤，贪婪地吮吸着逸散的龙气。
龙脉在哀鸣。
一种源于大地本源的痛苦，被这层污秽之物压制着，无法挣脱。
“原来如此。”
萧凡睁开眼，目光穿透层层阻碍，直指山谷尽头那座破败的道观。
那里，是黑色菌毯的核心。
也是当年一切的终结之地。
他迈步走去。
越是靠近，脑海中被强行塞入的画面就越是血腥。
枪火。
血肉被撕开的声音。
骨骼被嚼碎的脆响。
还有一种根本不属于人类能够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咆哮。
“滚……”
一个怨毒至极的念头，如钢针般刺入萧凡的识海。
精神攻击。
足以让任何凡人的灵魂当场崩溃。
萧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不是因为畏惧。
单纯是觉得，有些吵闹，影响了他回味刚才那口毛肚的滋味。
“闭嘴。”
他轻声吐出两个字。
一股纯粹的，源自【太初长生诀】的生命能量，以他为中心，如涟漪般荡开。
嗡——！
周围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煞气，就像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融。
脑海里所有嘈杂的噪音和血腥画面，戛然而退。
世界，恢复了清静。
萧凡满意地颔首，继续前行，最终站定在那座残破的道观门前。
门楣上，“八卦门”三个字，在他的视野中，正发散着一层微弱却坚韧的白光，如风中残烛，苦苦抵御着黑气的侵蚀。
这是那位末代宗师，留下的最后执念。
萧凡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那块冰冷的牌匾上。
轰！
一股比之前庞大百倍的怨念洪流，自道观深处轰然爆发！
地面剧烈震颤，无数黑气从地底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巨大、扭曲、不可名状的轮廓。
那是由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与无数双绝望挣扎的手臂，胡乱拼接而成的怪物。
一双由纯粹猩红怨念构成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萧凡。
“入……侵……者……”
“死！”
那不似人声的咆哮，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这，就是盘踞此地二十年，由“龙牙”全员与那位宗师的残魂，混合了煞气与被污染龙气后，诞生的聚合体怪物。
一个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怨灵。
下一秒。
那团由人脸与手臂构成的黑色风暴，发出刺耳的尖啸，朝着萧凡当头扑下！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
这是最纯粹的，针对灵魂与意志的抹杀！
它要像碾碎之前那些调查兵一样，将萧凡的意识，撕成最原始的碎片！
面对这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击。
萧凡站在原地，眼皮都未曾抬起。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对着那扑面而来的黑色风暴。
随意地，一拳递出。
没有真气。
没有光效。
只有纯粹的，经过千锤百炼的肉身之力。
拳锋所过之处，前方的空间出现了一丝水波般的涟漪。
“太初战体”那足以崩碎星辰的伟力，被他以一种近乎于道的掌控力，压缩，再压缩，凝聚于拳锋之前的一点。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连光和声音都被吞噬的巨响。
萧凡的拳头，精准地印在了那团黑色风暴的核心。
没有爆炸。
没有哀嚎。
那团由无尽怨毒与疯狂构筑的怪物，在接触到拳头的瞬间，就从那一个“点”开始，向内塌陷，崩溃，解离。
它所蕴含的一切能量，一切怨念，一切存在的痕迹，都被那一点至阳至刚的拳力，从概念上彻底抹除。
烟消云散。
魂飞魄散。
萧凡缓缓收回拳头，低头看了一眼。
“对纯粹‘力’的掌控，精度提升了0.1%。”
“嗯，有点进步。”
他心中做出平静的评估。
随着怨念核心被抹除，笼罩山谷二十年的阴霾迅速消散。
一缕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道观的内部。
大殿中央。
一具盘膝而坐的枯骨，静静地坐在那里。
正是八卦门末代宗师的遗骸。
他全身骨骼晶莹如玉，显然生前修为已臻化境。
在他的身前，石板地面上，刻着一行行深入石缝的血字。
萧凡走上前去。
指尖触碰到血字的瞬间，一股决绝而惨烈的信息，混合着不甘的画面，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大错铸成！】
画面中，地动山摇，龙脉被强行引动，但从地底撕裂开的，却不是什么造化灵气，而是一道散发着硫磺与鲜血气息的黑色裂缝——一扇“门”！
【……龙脉之下，是封印！】
门后，无数狰狞的、非人的、长满甲壳与触须的怪物嘶吼着冲出！
【……它们不是地球上的生物！】
“龙牙”的战士们怒吼着开火，但子弹打在怪物身上只溅起零星火花。一个战士被触手卷起，瞬间被撕成两半！血肉横飞！
【……记住那个标记……‘江南武盟’……他们是叛徒！】
混乱的战场中，一个身穿武盟服饰的人影，非但没有抵抗怪物，反而一掌击中了正在全力封印“门”的八卦门宗师！
那人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
他的袖口，绣着一个火焰图腾。
【吴擎苍……】
最后的画面，是那个叛徒的脸，与这个名字，重叠在一起。
所有画面与信息，在萧凡脑海中瞬间消化完毕。
原来，一切早已串联。
咔嚓。
一声轻响。
那具宗师遗骸的眉心骨骼，裂开一道细缝。
一颗通体青铜，布满古朴纹路的珠子，从中缓缓滚落。
萧凡伸手，稳稳接住。
也就在这一刻。
轰——隆——隆——！！！
整座龙脊山，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
仿佛地底深处，有什么沉睡了万古的恐怖存在，因为封印核心的消失，在这一刻，被彻底惊醒！
萧凡脚下的地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道观在崩塌！
山谷在撕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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