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废墟,烟尘未定,血气弥漫。
轩辕道仰倒在断壁残垣之间,眉心一个细小的孔洞依旧流淌着金与九色混杂的血液,背心处更是一个狰狞的窟窿,邪力与空无气息交织,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他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道消魂散。
乌鸦道人那致命背刺带来的不仅是肉体的创伤,更是道基的崩坏与信任的彻底崩塌。他双目紧闭,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再无半分平日里的威严与冷漠。
然而,就在这看似绝境的时刻,轩辕道体内那源自《混沌道噬诀》的本源之力,感受到了宿主濒死的危机,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自主疯狂运转!
一股无形却庞大到令人心悸的吸力,以他为中心猛然爆发!
“嗡——!”
不再是针对气运,不再是针对魂力,而是……吞噬一切!
周遭破碎的砖石、扭曲的金属、乃至弥漫在空气中的能量乱流、那些死去的修士残存的微末灵力、甚至包括他自己伤口处逸散出的金色血液与九色能量……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拉扯、碾碎、化为最原始混沌的能量粒子,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他千疮百孔的体内!
这不是疗伤,这是一种更本质、更霸道的——归源重塑!
《混沌道噬诀》的终极奥义——身化烘炉,吞噬寰宇,重塑道基!
“呃……啊……!”
轩辕道发出了不似人声的低吼,他的身体在吞噬中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诡异的混沌符文,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汲取着周遭的一切“存在”来填补自身的亏空,强行粘合破碎的道基!
他的气息,竟在这种近乎自毁般的疯狂吞噬中,开始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稳住颓势,并隐隐向上攀升!
虽然距离恢复全盛时期还差得极远,眉心与背心的伤口也依旧触目惊心,但他确实……从濒死的边缘,硬生生挣扎了回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眸中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或愤怒,而是燃烧着一种混沌的、吞噬一切的疯狂火焰!
“嗬……嗬……乌鸦……时云起……王莽……”他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与杀机,“很好……你们都很好……逼得本座动用此招……此仇此恨……必以尔等……神魂俱灭来偿!”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那吞噬之力依旧在他周身环绕,彰显着其恐怖的本质与不死小强般的顽强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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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司天监地底。
时云起燃尽一切斩出那“一剑破苍穹”后,残存的生命力已如风中残烛。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形虚幻得几乎透明,连维持形体都变得无比艰难。锁链早已在他爆发时崩碎,此刻反而成了他无法支撑的证明。
他通过那尚未完全消散的、与巡天镜残片的微弱联系,清晰地“看”到了轩辕道在废墟中强行吞噬、稳住伤势的一幕。
没有惊讶,没有绝望,只有一丝早已料到的平静,与深沉的疲惫。
“果然……还是……不行么……”他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混沌道噬诀》……不愧为……禁忌之法……竟能……以此等方式……强行续命……”
他知道,自己赌上性命、燃尽星辰的一剑,虽然重创了轩辕道,甚至引出了乌鸦道人的背叛补刀,但终究未能将这祸乱天下的魔头彻底诛灭。轩辕道的底蕴和狠辣,超出了他最后的预估。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现:年少时仰望星空的憧憬,执掌司天监时的意气风发,窥见未来浩劫碎片时的惊悸,暗中布局时的如履薄冰,直到最后……那决绝的、燃烧一切的一剑。
“苍生……之苦……吾已……尽力……”
他感觉到自己的魂火正在飞速黯淡,最后的力量如同沙漏中的流沙,即将消散殆尽。他拼尽最后一丝清明,将一道微弱到极致的意念,传递给了远在渊州、手持天道玉牒的叶默:
“轩辕……未死……小心……其噬……”
“梦……诡……为……关键……”
“薪火……相传……勿……忘……”
意念断断续续,最终,彻底消散。
时云起那虚幻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缓缓化作点点闪烁着微光的尘埃,融入了这司天监地底冰冷的空气之中。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位智者算尽身后事、燃尽最后一滴血的无声落幕。
他没能亲眼看到希望的曙光,但他留下的信息、他点燃的星火、他传递出去的玉牒,已然为后来者指明了方向,埋下了最终的变数。
皇城废墟中,轩辕道艰难地盘膝坐起,开始全力运转《混沌道噬诀》,加速吞噬疗伤,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与吞噬一切的野心。
渊州梦境边缘,叶默猛地停下脚步,接收到了时云起最后传来的破碎信息,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时前辈……”他握紧了手中的天道玉牒,感受到其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与重量。
暗处的博弈看似以时云起的牺牲与轩辕道的重创暂告一段落,但明面的风暴与最终的决战,却因这惨烈的交换,被推向了更加不可预测的深渊。
轩辕道展现了他作为最终反派那恐怖的生命力与底蕴,而时云起,则以他的牺牲,诠释了何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高光时刻已然过去,但余烬之中,希望尚未完全熄灭。真正的终局,依旧等待着幸存者们去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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