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池子…没完全凝固。最核心…有一小片…空间。
像…沸腾的金属海洋里…
一个诡异的…气泡。
里面…有东西在动…
很黑…像油…
又像…活着的水。
散发着…和这里…”
他指了指林薇薇的眉心和李刚的后背，
“…同源…但更古老…
更…‘逆反’的气息。
王福生笔记里…
提到过‘逆生之水’…
我怀疑…就是那个！”
“沸腾金属里的…
活水气泡？”
张清明眉头紧锁，强忍着识海的刺痛和身体的疲惫，灵觉艰难地捕捉着赵卫国话语里的信息，
“极阳死地…孕育一点至阴活物？
阳极生煞，阴极孕生…
‘逆生’…是这个意思？”
他看向周老，
“周老，王福生的邪术残篇，有没有提过这种‘阴阳逆转’的极端环境？”
周老飞快地翻着他那破旧的笔记本，手指哆嗦着：
“有…有提过！
但…但他说那是‘神迹’！是沟通‘归途’的…‘门之泪’！
他毕生所求就是找到并控制那一点‘逆生’…
难道…难道真在冷却池核心？！”
“不管是什么！
有希望就行！”
陈斌猛地站起来，动作牵扯到身上的擦伤也浑然不觉，他小心翼翼地将林薇薇背到背上，用撕下的布条牢牢固定，
“赵队！带路！
去那个鬼池子！
现在！立刻！”
“刚子怎么办？”
周老看着气息奄奄、伤口持续恶化的李刚，声音发颤，
“他撑不住再钻一次地下了！”
赵卫国看着李刚灰败的脸，又看看陈斌背上生死一线的林薇薇，眼中闪过一丝铁血般的决断：
“分头！周老，你带李刚，用我的证件，去最近的军区直属医院！
报我的名字，找秦主任！
他是…处理‘特殊创伤’的专家！
告诉他们，是‘青铜热疫’！
用最高级别隔离和冷冻方案！
延缓金属化！
我和张道长、陈斌去红星厂！”
“秦主任…‘青铜热疫’…明白了！”
周老用力点头，脸上带着悲壮，
“赵队！你们…千万小心！
那池子…”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林薇薇，没再说下去。
“走！”
赵卫国不再废话，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李刚小心地交给周老，自己则捡起地上半截锈蚀的钢筋当作拐杖，一瘸一拐地带头冲出巷子。
晨光熹微，这座庞大的城市刚刚苏醒，车流开始喧嚣。
无人知晓几个伤痕累累的人背负着怎样的绝望和诅咒，正冲向它废弃的工业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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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第三机械厂的巨大轮廓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如同巨兽的骸骨。
锈蚀的铁门被赵卫国用钢筋粗暴地撬开更大的缝隙。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的混合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废弃的厂房沉默地矗立着，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窝。
“铸造车间…深处…”
赵卫国喘着粗气，拄着钢筋，指向厂区最深处一片被巨大阴影笼罩的区域。
那里矗立着几座如同小山般庞大的电弧熔炼炉。
炉体上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鳞甲般的深绿色铜锈。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正从那个方向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邪气…比上次更浓了。”
张清明脸色凝重，右臂的伤口隐隐作痛，掌心那残留的邪力印记似乎也在微微发烫，呼应着远处的召唤。
“池子被封死，但王福生引来的东西…
它的‘根’可能还在下面…
我们的到来，惊醒了它。”
“惊醒了更好！”
陈斌背着林薇薇，声音嘶哑，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
“正好一起算总账！
省得它再祸害薇薇！”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仿佛背上是他整个世界的重量。
越靠近铸造车间深处，地面和墙壁上那种粘稠的、暗沉的青铜色“苔藓”就越多。
它们像有生命的污渍，在阴影里缓缓蠕动，散发出浓烈的金属腥气。
一些巨大的废弃机器上，覆盖着厚厚的铜绿，形态扭曲怪异，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看那边！”
陈斌突然压低声音，指着熔炼区中央的地面。
那里，一个巨大的、用暗红色粘稠液体（散发着浓重血腥和铁锈混合的恶臭）绘制的法阵。
虽然黯淡，但核心符文还在微微闪烁！
法阵中央，正对着最大熔炼炉底部的位置，地面赫然有一个巨大的破洞！
洞口边缘犬牙交错，覆盖着厚厚的、湿漉漉的铜绿。
一股阴冷刺骨的寒风正从洞中倒灌上来，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水腥味，还有…
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灵魂悸动的古老怨毒！
“是…是上次那个洞！”
陈斌倒吸一口凉气，
“那鬼树根就是从这里钻出来抓走薇薇的！”
“也是通向冷却池的…
唯一路径。”
赵卫国眼神锐利如鹰，走到破洞边缘，手电光向下打去。
光束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只能照见下方几米处湿滑、布满锈蚀管道和扭曲钢筋的陡峭斜坡，更深处是无尽的黑暗和隐约的水流轰鸣。
“李刚说的…地下河网？”
张清明走到洞口，感受着那刺骨的阴风，识海中残留的冰冷意念再次躁动起来。
“下面…有东西在等着。
很多。”
“管它什么东西！”
陈斌将背上的林薇薇紧了紧，走到洞口边缘，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赵队，张哥，我先下！”
“等等！”
张清明一把拉住他，目光扫过林薇薇眉心那一点愈发显得暗沉的印记，又看向赵卫国，
“赵队，你伤势不轻，下面情况不明，你…”
“我断后。”
赵卫国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手中的钢筋紧了紧，
“我的伤不碍事。
下面空间复杂，需要有人守住退路。
你们…一定要找到那‘水’！”
他的目光落在林薇薇脸上，带着沉重的托付。
张清明不再坚持，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指尖金光微闪。
凌空勾画出一道极其简练却散发着稳固气息的“金光护身符”，轻轻拍在陈斌后背：
“护住你和薇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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