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又瞥了一眼那条焦黑伤口还在渗血的右臂，声音嘶哑：
“……龙虎山的底子……还没丢光。”
刚才那引动金光咒力的一点，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气力。
林薇薇连忙跑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陈斌，又担忧地看向张清明：
“张大哥，你的手……”
“死不了。”
张清明打断她，目光却越过倒地的青铜尸卫，死死钉在甬道尽头——
那座高耸的青铜祭坛已近在眼前！
祭坛的基座完全由巨大的、布满扭曲痛苦人面浮雕的青铜块垒砌而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异与古老。
一条同样由青铜铸就、覆盖着厚厚铜绿和尘埃的宽阔阶梯，
倾斜向上，直通顶端那搏动着暗红光芒的核心！
阶梯上，散落着一些东西。
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星星点点的、或幽绿或暗红的微光。
是碎片！
酒爵的足、编钟的钮、面具的眼、兵器的刃……
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冰冷粘稠的邪气！
正是他们一路追踪、净化掉的那些邪器碎片的核心部分！
此刻，它们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密密麻麻地吸附在青铜阶梯和祭坛基座上，
彼此之间流淌着污秽的光晕，缓缓汇聚向上方，如同在……朝圣！
而祭坛顶端，那点暗沉粘稠的血光之下，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狰狞、非金非石的轮廓——
一张巨大的王座！
空悬的王座！
它如同整座祭坛、乃至整座青铜邪城的核心与源头，散发着统御万邪、主宰生死的冰冷威压！
王座下方，无数被邪化的青铜器物碎片如同活物般微微震颤着，
将汲取的污染力量，化作一股股粘稠的暗流，源源不断地注入祭坛深处！
张清明甚至能“听”到那暗流奔腾的、令人作呕的汩汩声——
它们连接着地脉，连接着……黄河！
“看见了吗？”
张清明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彻悟，他撑着岩壁，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右臂的剧痛依旧钻心，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破烂的袖子，
但他站得笔直，眼底那抹属于龙虎山真传的锐气，
在废墟的幽暗背景中，如同淬火的寒星，重新燃烧起来，锋芒毕露！
他抬起左手，用沾着血和泥的手指，笔直地指向祭坛顶端那张空悬的、散发着无尽邪威的青铜王座，
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桀骜的冷笑，一字一句，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劈开死寂：
“……就是那把破椅子！”
他目光扫过阶梯上那些嗡鸣震颤、如同朝圣的邪器碎片，又扫过祭坛深处那无声奔流的污秽暗河，
最后定格在王座那搏动的血光上，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砸了它！看底下这些没了主子的耗子……
还能蹦跶个什么劲儿！”
“道理老子懂！”
陈斌烦躁地抓了把汗湿的头发，
“可怎么砸？飞上去？
还是指望你那条胳膊能再搓个掌心雷出来炸了它？”
他扫了一眼张清明那条惨不忍睹的右臂，意思再明白不过。
“张大哥！”
一直紧盯着祭坛方向的林薇薇突然失声叫道，声音带着惊悸的颤抖，
“下面！王座下面……
那些碎片！它们在动！
在……在合！”
张清明和陈斌猛地扭头。
只见祭坛基座附近，那些原本只是吸附在青铜阶梯和基座上、流淌着污秽光晕的邪器碎片
——断裂的戈矛、扭曲的面具残片、兽形酒樽的足、布满孔洞的编钟残骸——
此刻如同被无形的磁力疯狂搅动！
它们剧烈地震颤着，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像无数沉睡的毒虫被惊醒！
嗤啦！
一块尖锐的青铜矛头猛地扎进旁边半截兽面纹饰里，边缘瞬间融化般粘合！
紧接着，更多碎片如同活物般互相吸引、碰撞、吞噬！
速度越来越快！
污秽的光芒在碰撞点疯狂闪烁、融合！
一股更加粘稠、更加混乱的邪气如同沸腾的沥青，从那些疯狂蠕动的碎片聚合体中弥漫开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贪婪和毁灭欲！
“妈的！这是要拼个大的出来？！”
陈斌汗毛倒竖，短棍瞬间横在胸前。
“它们在……朝圣！在……献祭自己！”
林薇薇脸色惨白，一手死死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仿佛那金属摩擦声直接刮在她的脑仁上，
“力量……都流向……流向王座下面那个……漩涡！”
她手指艰难地指向王座底部阴影最浓处。
那里，无数碎片融合成的粘稠青铜流正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巨大漩涡，
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将甬道里弥漫的邪气和死寂都隐隐扯向其中！
漩涡中心，一点比王座上血光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暗芒，如同深渊之眼，正缓缓睁开！
“操！管它朝圣还是下崽儿！”
陈斌眼珠子都红了，
“不能让它成型！老张！”
“闭嘴！”
张清明低喝一声，强行站直身体，左臂猛地一推陈斌，
“带薇薇退到拐角！
找掩体！”
他自己却踉跄着向前一步，那条垂死的右臂被他用左手死死抓住手腕，硬生生抬了起来！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瞬间迸出更多冷汗。
“你他妈找死啊！”
陈斌被推得一个趔趄，又惊又怒。
“斌子！听他的！”
林薇薇反应更快，一把拽住还想冲过去的陈斌，声音带着哭腔的尖利，
“张大哥在引开它！快！”
她拖着陈斌就往甬道入口处一堆倒塌的巨大青铜构件后面扑。
就在两人扑到掩体后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粘稠、如同亿万只细碎金属口器摩擦的恐怖意念，
猛地从祭坛基座那团疯狂蠕动的碎片聚合体中爆发出来！
它似乎瞬间“锁定”了甬道中唯一站立的、散发着血肉气息和某种让它极度“渴望”又“憎恶”力量的目标——
张清明！
轰！
那团由无数邪器碎片强行融合、尚未完全定型的巨大“金属肉瘤”猛地一震！
表面流淌的污秽光芒瞬间变得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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