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光晕如同遇到克星的烛火,瞬间被那交融的乌光与死寂吞没、撕碎!
周魁元那枯槁的虚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彻底湮灭!
渡篙带着归墟引,余势不减,如同坠落的星辰,狠狠钉在黑石顶端,那布满符文的核心位置!
“铛——!
!
!
”
一声比之前链环断裂更加沉闷、更加撼动地脉的巨响!
整个黑石猛地向内一缩!
上面那些诡异的符文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扭曲、崩解、消融!
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吸力猛地从黑石中心爆发出来!
“吼——!
!
!
”
那刚刚挣脱部分束缚、正要彻底抬起的巨爪,以及它连接着的庞大躯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咆哮!
锁链的拖曳声瞬间变成绝望的挣扎!
庞大的身躯被那股源自黑石核心(被归墟引钉穿)的恐怖吸力,硬生生地、一点一点地…拖向翻滚的黑潭深处!
“哐啷…哐啷…咚!
”
铁链疯狂绷紧、抽打!
巨爪不甘地抓挠着黑石,留下深深的沟壑,却无法阻止被拖拽的命运!
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闷如巨石落水的巨响,那庞大的“环心”
怪物连同束缚它的半截残破锈链,被彻底拖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潭!
翻滚的黑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剧烈地鼓荡、咆哮了片刻,终于缓缓平息下来,只剩下粘稠的浆泡偶尔破裂。
锁龙谣的嚎叫彻底消失。
溶洞中只剩下碎石滚落的余音和三人粗重的喘息。
那根渡篙,连同半截钉入黑石的“归墟引”
,静静地矗立在黑石顶端,散发着微弱却稳固的乌光,仿佛一根定海神针,暂时镇住了这个通往沉渊的“气口”
。
“结…结束了?”
陈斌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恢复“平静”
的黑潭,声音发虚,“周魁元…魂飞魄散?那大怪物…被拖回去了?”
张清明走到黑石边,看着深深嵌入石中的渡篙和归墟引,感受着其中那股深沉、死寂却稳固的封印力量。
“暂时…镇住了。
”
他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归墟引指向终结,渡篙镇压一方。
这两样东西钉在这里,加上周魁元残魂被灭,‘环心’被重新拖回深处…这个‘后门’,算是堵死了。
”
“那…城里的那个‘枢’眼呢?”
林薇薇心有余悸地问,“感觉…城基那边…那股一直压着的…怨气…好像…松动了些?但…还在…”
“主‘枢’眼还在百棺滩底下。
”
张清明拔出渡篙(归墟引已与黑石融为一体,无法取出),篙身依旧沉稳。
“堵住这个‘气口’,断了周魁元的一条后路,也削弱了‘环心’的力量。
但沉渊的门…还在。
那扇门,恐怕得用别的法子彻底关上,或者…”
他顿了顿,看向手中渡篙,“…永远钉死。
”
他抬起头,望向那倾斜向上的、阴风倒灌的甬道。
“走吧。
这里的动静太大,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引来什么东西。
”
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来路艰难返回。
爬出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洞口时,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
死芦荡依旧沙沙作响,但那股盘踞在洼地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怨气,似乎消散了许多。
重新站在浑浊的老河岔边,看着初升的、惨淡的日头,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妈的…总算…活着出来了。
”
陈斌一屁股坐在河滩上,长长舒了口气,后背一片光滑,再无半点阴冷麻痒。
林薇薇望着下游那望不到边的芦苇,又回头看了看那片死寂的洼地,轻声道:“感觉…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
张清明拄着渡篙,目光投向河流下游,投向更远的地方。
周魁元魂飞魄散,一个“气口”
被钉死,沉渊的“环心”
被重新拖回深处。
但归墟引没了,沉渊的门还在。
手中这根沉甸甸的渡篙,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未完的责任。
“噩梦还没结束。
”
他低声说,声音在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但至少…炉子暂时掀不起来了。
走吧,回城。
葛老道…还有老吴…城里的事,还没完。
”
他扛起渡篙,迈开脚步。
陈斌和林薇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但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坚定。
两人不再言语,默默地跟上张清明,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河岸,朝着那座饱经蹂躏、却依旧矗立在晨光中的城市轮廓走去。
陈斌一脚踢开挡路的半截枯树杈,嘴里骂骂咧咧:“操!
这破路比沉渊底下还难走!
老张,你确定那老水文工没耍我们?钻了那鬼洞子,灭了周魁元那老鬼,连那大爪子都拖回去了,这总该消停了吧?”
张清明没回头,步子踩在河滩湿滑的鹅卵石上又快又稳。
肩上那根沉甸甸的渡篙随着步伐微微晃动,顶端铁皮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左臂活动自如,沉甸甸的麻木感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带着呼吸都带着一种久违的、洗刷污浊后的轻透。
“消停?”
他声音不高,却像砸在石头上的冰碴子,“周魁元是魂飞魄散了,那‘环心’也被拖回了深处,一个‘气口’是钉死了。
可沉渊的‘门’,主枢眼还在百棺滩底下钉着。
那扇门只要还开着一丝缝,就永远算不上消停。
”
林薇薇紧跟在张清明的影子里,小脸在河风里还是没什么血色,但眼神清亮了许多,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琉璃。
“感觉…城里…不对。
”
她突然停下脚步,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声音带着一丝被惊扰的颤抖,“太…太‘静’了。
像…像有什么东西…把整座城…捂进了…湿透的棉被里…”
陈斌也察觉到了异样,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操!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瘆得慌!
连他妈的鸟叫都没一声!
以前好歹还能听见点野狗打架,现在跟进了坟场似的!
”
三人加快脚步,浑浊的老河岔被甩在身后。
越靠近城市边缘,那股子阴冷湿闷的感觉就越重。
空气里的腐臭淤泥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从地底深处翻腾上来的墓土气息。
“不对劲!
”
陈斌猛地刹住脚,指着前方,“看那雾!
”
只见那灰白浓雾并非均匀笼罩,靠近城市边缘的地方,雾气正诡异地翻滚、涌动着,如同活物般缓慢地……向内收缩!
像是在以整个城市为边界,构筑一道不断加厚的、密不透风的雾墙!
“操!
真他妈要把城捂死啊?”
陈斌头皮发麻,“谁搞的鬼?老吴那老阴比?”
张清明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那不断凝实加厚的雾墙边缘。
渡篙在他手中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感,顶端铁皮泛着的冷光似乎也黯淡了一分,仿佛被这无边无际的阴冷雾气压制着。
“不是捂死…”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的冰冷,“是‘锁’。
这雾…在锁住城里所有东西的气,不让一丝外泄,也不让一点…外面的‘活’气进去。
里面的人,成了瓮里的鳖。
”
林薇薇抱着胳膊,身体微微发抖,刚被泉水洗涤过的灵觉此刻像被无数冰针扎刺:“感觉…雾里…有东西…在‘织网’…很冷…很…饿…它在…在吸食…城里的…‘生气’…”
“织网?吸食?”
陈斌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摸向已经光洁的后背,“妈的,周魁元都成灰了,谁还能搞出这么大阵仗?葛老道?他不是让我们去城隍庙挖印吗?难道…”
“城隍庙!
”
张清明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想起葛老道当初让瘸腿李指的路,“葛前辈最后消失的地方!
他一定知道什么!
”
他当机立断,不再沿着大路走向被浓雾封锁的城区边缘,而是猛地转向,朝着老城区深处那片塌了半边的城隍庙废墟方向,拔足狂奔!
“操!
等等我!
”
陈斌骂了一声,赶紧跟上。
林薇薇咬着嘴唇,也拼尽全力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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