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的喧嚣与汗水渐渐沉淀，留下的除了几张集体奖状和晒黑的脸庞，便是期中考试日益逼近的紧张感。
教室后墙上的倒计时牌数字无情地变小，空气里弥漫着油墨试卷和焦虑混合的味道。
课间，讨论《渴望》剧情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嗡嗡的背书声和激烈的解题讨论。
李伟抱着脑袋，对着一道立体几何题唉声叹气，仿佛那几何体和他有杀父之仇。
在这片普遍焦虑的氛围中，有两个人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是林薇。运动会上的小小“失利”（虽然拿了名次，但被陈默“气”得不轻）让她憋足了一股劲，誓要在她最擅长的学习领域找回场子。
她复习得那叫一个废寝忘食，课间也不休息，不是刷题就是追着老师问问题，桌面上堆的参考书高度快赶上她了。
她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甚至带动了周围一圈同学卷了起来。
另一个就是陈默。这家伙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期中考试的恐怖压力。
该吃吃，该喝喝，课间偶尔看看书，大部分时间则望着窗外神游天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打着什么节奏，仔细听，好像是当时正火的《潇洒走一回》。
内心oS：“期中考试？小场面。比起年终述职报告和KpI考核，这简直是甜蜜的负担。知识点早就梳理完了，现在需要思考的是更宏观的战略问题…比如，亚运会过后，会不会掀起一股体育热潮？相关产业有没有机会？”
林薇看他这副“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对比自己累死累活的复习，这家伙的悠闲简直是对她努力的一种嘲讽！
终于，在一次陈默又对着窗外发呆，甚至轻轻哼起“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时，林薇忍无可忍，“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在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中，对着陈默发出了正式“宣战”：
“陈默！”
陈默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她：“？”
林薇深吸一口气，胸脯起伏，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十足的挑战意味：“你别得意！这次期中考试，我！一定！比你考得好！咱们走着瞧！”
全班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在这两人之间来回扫射，充满了看好戏的兴奋。
哇！省城转学生对战本年级最大黑马！这可是重磅新闻！
李伟紧张地拽陈默的衣角，示意他赶紧说点好话。
陈默看着林薇那副像只好斗小公鸡的模样，眨了眨眼，然后非常平静，甚至有点敷衍地点点头：
“哦，加油。”
内心oS：“小朋友，你对‘重生挂逼’的力量一无所知啊，哥脑子里装的可是未来三十年的知识体系和应试技巧，跟你比拼考试，相当于用星际战舰打渔船——胜之不武，但很爽。”
他这轻描淡写的反应，比直接应战更让林薇憋屈，她感觉自己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还反弹回来砸了自己一下。
“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她气呼呼地坐下，拿起笔狠狠地在草稿纸上戳着，仿佛那纸就是陈默的脸。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考场里，气氛肃杀，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林薇全神贯注，答题飞快，遇到难题时眉头紧锁，苦苦思索，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一下斜前方的陈默。
那家伙…简直不是人！
数学卷子，他几乎不用草稿纸，心算速度堪比计算器，选择题和填空题像抄答案一样唰唰就过。
解答题步骤简洁得令人发指，但逻辑严密。
最气人的是理科综合。那么大的题量，林薇自己才刚做到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就听见陈默那边传来了放下笔的声音。
然后那家伙就开始检查…或者说，发呆。眼神放空，手指在桌上无声地敲着，似乎又在思考他的“宇宙大计”。
内心oS：“嗯，物理最后一道题可以用能量守恒和动量定理联立，比标准答案的受力分析简单点…化学那个有机推断，好像有个同分异构体少写了一个？算了，无所谓了…生物…哦，生物没啥难度。时间还早，想想晚上吃啥？食堂好像说今天有红烧排骨？不知道能不能抢到…”
林薇看着他那副悠闲的样子，差点气得把笔捏断！只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继续和题目厮杀。
煎熬的两天终于过去。
成绩公布日，教学楼下的红榜前再次人山人海，比月考时更甚。因为这次是期中大考，含金量更高。
李伟再次发挥他身材矮小的优势，泥鳅一样钻到了最前面，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从榜首开始扫描。
第一名，会是谁？是上次第八的黑马陈默？还是那个省城来的漂亮学霸林薇？或者是其他几个长期霸占前十的学霸？
他的目光定格在榜首的位置。
下一秒，一声比上次更加凄厉、更加破音的尖叫划破长空：
“默哥！！！第一！！！年级第一啊啊啊啊！！！”
哗——！
人群彻底炸锅了！
“陈默第一？！”
“我的天！直接从第八跳到第一？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吧！”
“逆天了！这哥们吃药了吧？”
林薇也挤在人群里。她听到李伟的尖叫，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前看。
红榜最顶端，那个刺眼的名字——陈默，总分：658。
她的目光急速下移，在第五名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林薇，总分：635。
虽然第五名也是非常非常好的成绩，足以让父母骄傲，让老师称赞，但…那不是第一。
不是她想要的位置，不是她信誓旦旦要超过的那个人的前面。
她愣愣地看着那个榜首的名字，看了很久。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都离她很远。一种混合着震惊、不甘、失落和巨大挫败感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她默默地退出人群，回到教室，一言不发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下节课的书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任谁都看得出，她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嘴唇紧抿着，一整天都没再和陈默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陈默倒是很淡定。年级第一？基本操作。
他甚至还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各科分数，找出还有几分是可以不丢的，下次得注意。
放学铃响，同学们陆续离开，林薇还在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故意磨蹭。
陈默收拾好东西，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她桌旁。
林薇动作一顿，但没抬头。
陈默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条，放在她桌上，然后什么也没说，背着书包走了。
林薇等他的脚步声远了，才飞快地拿起那张纸条。
上面没有安慰的话，也没有炫耀，只有一道数学大题的题号，以及下面用一种极其清晰、简洁的笔迹写出的另一种解法。
正是她考试时用了复杂方法、最后还算错了一小步的那道题！
陈默的解法，思路清奇，步骤精炼，直达核心，比她那种中规中矩的方法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林薇看着那解法，眼睛越瞪越大，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纸条。她脑子里飞快地演算了一遍，发现完全正确，而且比自己那种方法节省了至少十分钟！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佩服，有恼怒，有不甘，还有一丝…被看穿和精准打击后的无奈。
她盯着纸条看了半晌，最终哼了一声，像是跟谁赌气似的，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了自己的铅笔盒最底层。
但还是…不想跟他说话！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默想起林薇那气鼓鼓的侧脸，忍不住笑了笑。
内心oS：“这姑娘，好胜心真不是一般的强。不过…输了不哭不闹，自己生闷气，还知道研究对手的解法…嗯，挺可爱的。是个可造之材。”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年级第一的名头似乎并没有让他脚步轻快多少，他脑子里盘算的，依旧是晚上吃什么，以及，如何用这“年级第一”的名号，从张老师或者孙校长那里，忽悠点更实在的好处过来。
知识的价值，得变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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