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巴士在颠簸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在午后时分,拖着疲惫的轰鸣声驶入了安州市汽车站。
陈默拎着行李随着人流下车,一股熟悉的、属于小城年关的喧嚣热浪扑面而来。
车站广场上人头攒动,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草靶子穿梭叫卖,刚出锅的炒栗子散发着甜腻的焦香,各种方言俚语混杂着拖拉机的“突突”声,构成了一曲鲜活又有些刺耳的乡土交响乐。
“安州……变化不小啊。”陈默站在广场边缘,目光缓缓扫过。
记忆里低矮破旧的站前建筑,被几栋贴着白色瓷砖的五六层楼房取代,虽然审美依旧带着九十年代那种直白的土气,但终究是有了些新气象。
街道拓宽了些,自行车流依旧庞大,但偶尔也能看到几辆夏利、桑塔纳出租车夹杂其中,鸣着刺耳的喇叭试图杀出重围。
沿街的店铺招牌鳞次栉比,录像厅、台球室、新开的“超市”闪烁着霓虹灯,虽然比不上北京的繁华,却也透着一股子蓬勃的、努力向现代化靠拢的生猛劲儿。
他顺着记忆中的路往舅舅家方向走,没有打车,只是想用脚步重新丈量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路过市中心的人民商场,门口悬挂着巨大的“欢度春节”横幅,橱窗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年货,穿着臃肿棉袄的人们提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着采购年货的满足和匆忙。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陈默内心评价着,‘基础建设跟上了,商业氛围也起来了,看来安州这几年的班子,搞经济还算有点章法。’他习惯性地用地方主官的视角审视着这一切,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安水县的常务副,倒是操心起隔壁市的发展了。
走过新华书店,门口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新书推荐,依稀还能看到《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之类的书名。
陈默想起高中时在这里蹭书看的日子,恍如隔世。
就在这时,他路过市委市政府大院。气派的电动伸缩门紧闭着,门口站岗的武警战士身姿笔挺,院内是几栋苏式风格的办公楼,庄严肃穆。陈默的脚步微微一顿,想起了林薇。
林薇的父亲,好像就在市委里面工作,而且职位不低。当年高中时,就隐约听说她家背景不一般,母亲在省城,父亲在本地,都是领导干部。
具体到什么级别,那时候的陈默还是个懵懂少年,并未深究,只知道不是普通家庭,现在自己身处体制内,才更明白这种家庭的分量。
‘林叔叔……如果没记错,当年好像就是副市长?这么多年过去,以他的年纪和资历,现在至少也是个常委或者常务副了吧?’陈默心里琢磨着,‘正厅级……在安州这小地方,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他不禁想起林薇那自信又带着点小骄傲的样子,果然是家庭熏陶出来的。
不知道林薇今年会不会回安州过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陈默摇摇头,继续朝舅舅家走去。
他和林薇之间,那种默契的、超越普通朋友又止步于爱情的关系,很微妙,也很舒适。他并不想刻意去打破。
与此同时,安州市委家属院内,一栋安静的三层小楼里,却是另一番温馨景象。
林薇系着围裙,正手忙脚乱地帮母亲打下手,准备着年夜饭的食材。
厨房里热气腾腾,炖肉的浓香、炸丸子的油香、还有蒸年糕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浓浓的年味。
“薇薇,把那棵白菜洗了,叶子一片片掰开洗,仔细点。”
说话的是林薇的母亲,李静。
她年纪约莫五十出头,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件藏蓝色的羊绒衫,气质干练沉稳,即使是在厨房忙碌,腰板也挺得笔直,眼神锐利而专注,带着长期处于领导岗位养成的特有气场。
她在省发改委担任副主任,是名副其实的正厅级实权干部。
“知道啦,妈。”林薇应着,在水龙头下仔细冲洗着白菜。她在家里的样子,少了几分在商场上的锋芒,多了些女儿家的娇憨。
“老林,你别光在客厅看报纸啊!过来把蒜剥了!”李静朝着客厅喊道。
“来了来了。”一个温和沉稳的男声应道。随即,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材保持得很好,面容儒雅中带着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林薇的父亲,林卫国。
他目前是安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同样是正厅级,是市里权力核心圈的人物。
林卫国笑呵呵地接过妻子递来的蒜头,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熟练地剥了起来。“我们薇薇难得回来一趟,你就让她歇歇嘛。”
“歇什么?越大越懒了。你看她这剥蒜的架势,一看在上海就是吃外卖居多。”李静白了女儿一眼,语气带着嗔怪,但眼神里满是疼爱。
林薇不服气地嘟囔:“谁说的?我公司旁边有家本帮菜馆,我经常去的好吧。”
“外面的菜,油盐重,不健康。”李静一边麻利地切着肉丝,一边开始习惯性“指导工作”,“你那个咨询公司,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最近市场环境有点波动,做决策要谨慎,数据调研一定要扎实……”
“妈!大过年的,能不能不谈工作?”林薇哭笑不得地打断,“我公司好着呢,刚接了深圳那边一个大单子,您就放心吧。”
林卫国在一旁打圆场:“就是,孩子有自己的事业,我们少操心。薇薇啊,在上海生活还习惯吗?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习惯,挺好的。爸,您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薇把洗好的白菜放到案板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李静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你说你,当初要是听我的,留在体制内多好。以你的能力和家里的关系,现在发展肯定不会差。非要去搞什么创业,累死累活的。”
“体制内有什么好?条条框框那么多,论资排辈,闷都闷死了。”林薇撇撇嘴,“我现在自己当老板,不知道多自在。”
她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陈默的身影,那家伙不也在体制内混得风生水起?。
“自在?我看是辛苦。”李静摇摇头,不再多说。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主意正,随她。
林卫国剥好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薇薇,回来几天了,也没见你出去找同学玩玩?你高中不是在安州读的吗?应该有不少老同学吧?别整天窝在家里,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活力。”
提到高中同学,林薇的心微微一动。她拿起抹布擦了擦手,状似随意地说:“高中同学啊……好多都没联系了。大家天南海北的,过年也未必都回来。”
“总有几个在安州的吧?”林卫国鼓励道,“出去走走,聚一聚。我记得你那时候,跟那个叫……叫陈默的同学,关系不是还不错嘛?他后来是不是考上北大了?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陈默”两个字从父亲嘴里说出来,林薇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自然:“他啊,是考上北大了,好像还提前毕业了。具体现在在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她低下头,掩饰着微微发热的脸颊。
她当然知道陈默现在在隔壁安水县干得如何风生水起,扳倒县长,晋升常务副,堪称官场奇迹。但这些,她没法跟父母细说。
“北大才子,前途无量啊。”林卫国点点头,语气中带着欣赏,随即又有些惋惜地说道,“不过,听说他家是孤儿?条件不太好,能走到这一步,全靠自己,不容易。”
李静也插话道:“是啊,这样的年轻人,有韧性,有能力。要是能在体制内,倒是棵好苗子。”她作为省发改委领导,对优秀的年轻干部天然有种关注。
林薇听着父母对陈默的评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她想起高中时那个看似普通,眼神却总是透着超越年龄成熟的同桌;想起他在北大创造的一个个传奇;想起他在计委时那份举重若轻的沉稳;更想起他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安水县,面对着更复杂的局面……
‘陈默……你今年,会回安州吗?’林薇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以及远处零星亮起的灯笼,心里悄悄地问道。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厨房里,炖肉的咕嘟声依旧,电视里传来春节联欢晚会的预热节目声音,窗外偶尔响起零星的鞭炮声。
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而在林薇的心底,一份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晰的期待,也在这浓郁的年味里,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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