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战刃“裂脊者”以四千六百龙币的惊人价格被那团暗紫色雾气收入囊中，拍卖大厅内的气氛非但没有冷却，反而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烈火，变得更加炽热、躁动，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前兆。空气中弥漫的龙威尚未完全散去，与众多强者粗重的呼吸、压抑的低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张力。
所有目光，无论是贪婪、忌惮、狂热还是冷静，都死死锁定了主台。前两件压轴品，一件是通往力量的稳定阶梯，一件是象征极致破坏的荣耀兵器，都已如此震撼。那么，这最后一件，被秀山观商队放在最终位置的神秘之物，又该是何等的……超乎想象？
主台上，那位面容模糊的主持人，此刻也似乎比之前更加肃穆。他没有立刻请出拍品，而是静静地站立着，仿佛在调整气息，又仿佛在积蓄某种宣告的力量。整个大厅落针可闻，连最不耐烦的豺狼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揭晓。
混沌的显现
终于，主持人缓缓抬起双手，这一次，他的动作异常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没有光华，没有能量波动，甚至没有物品从台下升起。他只是双手虚合，仿佛捧着一团无形的空气。
然而，就在他双手合拢的瞬间——
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感”，突兀地、蛮横地降临了！
那不是龙威的霸道，不是禁忌之物的邪异，也不是传承知识的厚重。那是一种……混乱。纯粹的、根源性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或终末之时的无序与混沌！
大厅内的光线开始扭曲，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亿万种无法理解的、混乱叠加的细微噪音，直接钻入灵魂深处，搅动着每一个聆听者的意识。一些精神相对脆弱的鼠人甚至发出了痛苦的呜咽，抱住了头颅。
而在主持人虚合的双手之间，一点碧绿色的光芒悄然亮起。
那光芒并不耀眼，甚至有些黯淡，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令人心神摇曳的诡异吸引力。光芒逐渐稳定，显露出其核心——那并非什么精心雕琢的器物，甚至不像任何已知的形态。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颗……不规则的多面体碧绿色石头，约莫拳头大小。表面光滑，却又仿佛在不断地、缓慢地自行流动、变形，没有任何固定的几何规律。它不像眼睛，却让所有注视它的人，都产生一种被某种至高无上的、非人的意志“注视”着的毛骨悚然之感。
它就是“眼睛”，一种超越了视觉器官概念、代表着“观测”与“混沌”本源概念的具象化存在！
“‘阿波菲斯之瞳’。”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平稳，而是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仿佛自身也在抵抗那混乱影响的颤音。
“此非造物，乃概念之凝结，无序之显化。它源自不可知、不可论的混沌深渊，是某个伟大存在于多元宇宙投下的一缕……‘目光’的碎片。”
赐福与代价
主持人环视台下那些在混乱气息中或痛苦、或迷醉、或惊惧的面孔，缓缓继续说道：
“它无法被常规手段使用，无法被任何已知力量摧毁。它唯一的作用，便是……接受供奉。”
“无论是虔诚的祭拜，还是血腥的献祭，只要将‘心意’与‘代价’呈现于它，便有可能引动其内在的无序法则，获得……意想不到的赐福。”
他的话语如同魔咒，在大厅中回荡：
“这赐福，可能是你梦寐以求却苦寻不到的完整修炼功法，直指黄金乃至更高境界；可能是一式足以扭转乾坤、撼动规则的强大秘术；可能是某种早已失传的禁忌知识；甚至可能是一份来自某个遥远时空、强大存在的关注与契约，让你有机会成为其仆从，分享其伟力……”
每一种可能，都足以让任何追求力量的生灵疯狂！
“但是，” 主持人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记住，它是‘阿波菲斯之瞳’，是混乱的化身！它的赐福，完全随机，不受控制，不遵循任何逻辑与等价原则！你可能献祭一切却只得到一粒沙砾，也可能一次微不足道的祭拜便获得通天之力。更可能，你得到的‘赐福’，其形态与后果，完全超乎你的理解和承受极限——或许是一门必须以疯狂为代价才能修炼的功法，或许是一个会将你灵魂拉入永恒噩梦的秘术，或许是一位视你为蝼蚁、随时可能将你抹去的‘主人’……”
“与它交易，即是与混沌对赌。赢家通吃，输家……万劫不复。”
疯狂的竞逐
尽管警告如此严厉，尽管那混乱的气息让所有强者都感到本能的不适与危险，但当“直指黄金境界的功法”、“撼动规则的秘术”、“强大存在的契约”这些词语被抛出时，理性早已被贪婪与渴望燃烧殆尽！
这是一条真正的、哪怕希望渺茫也确实存在的捷径！一条可能一步登天，超越凡俗，触及那传说中黄金阶位乃至更高层次的……通天之路！
与这条道路相比，之前的暗影传承、龙骨战刃，都显得如此“平庸”！
“起拍价，三千龙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龙币！” 主持人报出了足以让之前所有拍品都黯然失色的底价。
然而，回应他的，是瞬间爆发的、近乎失去理智的竞价狂潮！
“四千！” 一个狗头人术士团体嘶声力竭。
“五千！”那团拍下龙骨战刃的暗紫色雾气再次出声，志在必得。
“六千！”全身笼罩在黑甲中的存在声音带着金属的颤音。
“七千！”一个此前从未出价、气息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阴影生物报出价格。
“八千！”蛇人部落的领袖，竖瞳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价格如同失控的流星，疯狂飙升，瞬间突破了一万龙币！这已经是一个足以让中小型种族倾家荡产的数字！
竞价者只剩下寥寥数方，但每一次加价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脏上。那暗紫色雾气、黑甲客、深渊阴影、蛇人领袖，还有一个始终隐藏在兜帽下、只露出干枯下颌的未知存在，形成了最后的角逐。
“一万……两千！” 暗紫色雾气波动剧烈。
“一万……三千！”黑甲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难。
深渊阴影沉默了片刻，报出：“一万五。”
这个价格让蛇人领袖和那兜帽客都陷入了沉默，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极限。
只剩下暗紫色雾气、黑甲客与深渊阴影。
“一万……六千。” 暗紫色雾气的声音不再阴柔，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一万……七千。”黑甲客紧随其后。
深渊阴影再次沉默，似乎在权衡。最终，它那如同无数人重叠的声音响起：“两万。”
直接加价三千！将价格推到了令人绝望的两万龙币！
暗紫色雾气剧烈地翻滚着，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无数灵魂尖啸的嘶鸣，沉寂了下去。
黑甲客也沉默了许久，最终，那狰狞的头盔微微低下，选择了放弃。
“两万龙币，第一次。”
“两万龙币，第二次。”
“两万龙币，第三次！”
木槌落下，声音不大，却仿佛敲响了某个时代的钟声。
“成交！恭喜这位客人，拍得‘阿波菲斯之瞳’！”
最终成交价，两万龙币！
一颗看似普通的碧绿色石头，一个充满不确定性与危险的混沌之物，其价值，竟然超越了之前所有拍品的总和！
他坐在角落，看着那深渊阴影般的存在，以一种近乎融入虚空的方式，将那颗散发着无序波动的“阿波菲斯之瞳”收取。心中早已被这最后的价格震撼得麻木。
两万龙币……
张玄陵说他很“富有”……
他脚下那片废墟，那两个部落的残骸，其价值……究竟几何？与这两万龙币相比，又是怎样的一种比例？
拍卖会结束了。但由这最后一件压轴品所掀起的、关于力量、欲望与混沌的波澜，却刚刚开始在这艘飞舟，乃至更广阔的世界中扩散开来。而他，这个身怀“巨款”却懵懂无知的存在，也被这洪流裹挟着，驶向了更加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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