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河的水流泛起细密的涟漪,我(问道长生)蜷缩在那块丈许见方的时间碎片上,呼吸均匀得如同沉睡的婴孩。对寻常修士而言,一个元会是足以让沧海变桑田的漫长岁月,可对早已踏足问天境的我来说,不过是眼皮轻阖又睁开的瞬间。
意识沉入识海的刹那,外界的光阴流转便失去了意义。禁忌法则如蛰伏的巨龙,在识海深处缓缓蠕动,那些曾被时间长河吞噬的法则碎片,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重组——它们不再执着于对抗光阴之力,而是像水草般顺着水流的方向生长,在识海中央织成一张更细密、更柔韧的网。
“小乘……第二重天。”
睡梦中的我无意识地呢喃,指尖在时间碎片上轻轻划过。随着识海深处的法则之网轻轻一颤,禁忌长河(与时间长河同源却又独立的法则流域)中突然浮出一枚新的铭文,通体漆黑,却泛着温润的光泽,正是小乘第二重天的印记。
这已不是第一次在睡梦中突破。时间长河的光阴之力虽能压制法则外放,却无法阻碍识海的自行参悟。就像酿酒,外界的静置反而能让内里的精华愈发醇厚。从第一重天到第二重天,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法则之网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每一根丝线都缠绕着光阴的碎屑,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我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识海中浮现出帝昊开天的画面——他挥舞着昊天锤,将混沌核心砸出第一道裂缝时,额角的汗珠折射着微光;彼岸世界诞生的刹那,他眼中的迷茫与坚定交织,像极了当年初悟禁忌法则的自己。
这些画面并非刻意回想,而是时间长河的水流自动送来的“礼物”。它就像一面镜子,不仅照见过往,还能映出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我“看”到帝昊在彼岸世界的通天塔下打坐,昊天锤插在身旁的土地里,塔身的境界符文已点亮至“天衍四九”的边缘;“看”到青丘的白九殇正对着洪荒下方的光晕出神,九尾轻轻摇摆,似在感应彼岸的气息;还“看”到时辰师尊的道场中,她正与空间魔神杨眉对弈,棋盘上的棋子竟是一颗颗正在孕育的混沌胚胎,落子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原来……是真忘了。”
当看到师尊落子时不经意间扫过我曾坐过的蒲团,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波澜时,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顺着水流传开,惊起一群银白色的“光阴鱼”,它们在碎片周围盘旋,鳞片上闪烁着太古的星图。
其实也难怪,对活过不知多少元会的师尊而言,三百年的禁闭或许真的只是弹指一瞬。更何况她要照看混沌中的胚胎,要与其他前十一位混沌魔神商议大道走向,我的“失踪”,或许真的被淹没在无数琐事里了。
这般想着,心中非但没有怨气,反而多了几分轻松。我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碎片边缘,望着奔腾不息的时间长河。河水深处,禁忌长河的铭文正在缓缓增多,从第一重天的“初”字,到第二重天的“衍”字,每一个字都透着新的感悟——小乘境的重天,原来不是力量的叠加,而是对“禁忌”二字更细腻的拆解:哪些是真的不可触碰,哪些只是被恐惧包裹的未知,哪些又是该被守护的隐秘。
一枚新的铭文在此时浮出水面,化作“藏”字。我伸手触碰,识海瞬间涌入无数画面:有母亲将孩子藏在衣柜里躲避战火,自己却直面屠刀;有修士将传承藏在石缝中,宁愿身死也不交出;还有些秘密被带进坟墓,却在千百年后,以另一种方式改变着世界。
“藏,亦是一种禁忌。”我低声道,指尖的铭文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
时间长河依旧不知疲倦地流淌,一个元会的光阴就在这样的参悟与静思中悄然滑过。我望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眼神比来时更清澈了些。或许师尊的“忘记”,本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教诲——真正的静心,不是被迫沉寂,而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学会与自己的道好好相处。
远处的水流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波动,似有一道目光正穿透长河望来。我挑眉一笑,整理了下衣襟——看来,这位健忘的师尊,终于想起她还有个徒弟在河里“泡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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