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桂芬看着戏越来越多的许尽欢,她都已经一脸麻木了。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被他竹筒倒豆子,全抖搂干净了。
她倒要看看,他就算想说,还能编出点儿啥来。
“奶奶!”
钱桂芬下意识的一激灵。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听见这两个字了。
许尽欢一脸伤心的看着她,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陈叔和我妈去世后,我哥不是每个月,都给江逾白寄回来十块钱的生活费吗?”
“!!!”
钱桂芬神情一震。
坏了!
忘了还有这茬子事了!
一直充当隐形人,安静喝绿豆汤的江逾白,在听到陈砚舟每个月,都有给他寄生活费,还一寄就是五年后。
他喝汤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漆黑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江揽月听到这,也一脸震惊。
那老男人居然还给她弟弟寄过生活费!
一个月十块钱,这就算是在城里,也不少了。
还寄了整整五年。
他有那个钱,直接给江逾白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找中间商,赚差价呢!
这下好了,钱直接全进了钱桂芬那俩老不死的口袋了。
再想要,也难了。
比他俩还难以接受的,是陈家村大队的其他村民。
“啥?!”
“除了给钱桂芬他们的赡养费,陈家小子还每个月寄钱回来了?!”
“那这个钱,肯定没有花在逾白这孩子身上过。”
“不然他也不可能,一身衣服洗到发白,好几年都不舍得买件新衣服。”
“大雪天的,衣服薄得跟没穿一样,就连裤腿都遮不住脚脖子,可怜见的呦,我看着他我都觉得冷。”
许尽欢抽空扫了一眼,江逾白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忍不住胡思乱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遮不住脚腕子,是因为他腿太长了。
江揽月以前只知道,江逾白被认回家之前,在乡下过得算不上好。
却不曾想过,他的处境如此艰难。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人冷眼。
怪不得,回家的时候,他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带。
原来,不是不带,是没有。
他居然也从来没有跟家里人提及过。
“这陈大山一家,心可真黑啊!”
“真不是个东西!”
“确实。”
“连孙子的钱都贪,也不怕有命贪,没命花。”
“你们先等会儿!”
过来凑热闹的知青,懒得去管他们理不清断不明的家务事,忍不住算了笔账。
“只有我在想,连着寄了五年,每个月十块钱,再加上钱桂芬同志两口子的十块钱,也就是一年二百四十块,五年下来,就是一千二百块!”
“不是,没有,你们别听他胡说……”
钱桂芬见他们越说越离谱,张了张嘴,想说哪有那么多。
可惜没人搭理她。
“一千多啊?!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这话说的,跟谁见过似的!”
“不止呢,再加上许同志刚才所说的,陈砚舟同志在走前,还给了钱桂芬同志他们六百块,这再加一起,四舍五入,也小两千块钱了!”
真不是!
这怎么还越说越多了呢!
钱桂芬越听越心惊。
这知青是许尽欢这小杂种找来,故意害他们家的吧!
天地良心,她就拿了六百块!
多一分都没有!
哪里来的两千块啊!
许尽欢见围观群众这么给力,差点儿绷不住笑出声。
以讹传讹,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人才不关心,她到底收了多少钱呢。
今天过后,他们只会记住,陈大山钱桂芬手里,有着将近两千块的存款。
在这个年代,两千块钱,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大家都穷得好好的,他们家突然富得不合群,这钱还来路不正。
保不齐会有人眼红,心生不轨。
“两千块?!”
“我的天呐!我下辈子也不可能,见过这么多的钱!”
“这陈家大小子在外面到底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啊!”
“不会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吧?”
许尽欢怎么可能,给他们抹黑造谣陈砚舟的可能呢。
他立马调整好状态,秒入戏,一脸气愤的瞪着钱桂芬。
“奶奶!”
又来!
无力解释的钱桂芬,一脸欲哭无泪。
他到底还想干嘛呀!
“我哥每个月累死累活,挣那几个钱,他自己省吃俭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说到这,其他人不知道,陈砚舟是干什么的。
但江逾白心里大概有数。
他看了气愤填膺的许尽欢一眼。
累死累活可能是真的。
但省吃俭用,肯定跟陈砚舟没关系。
就算真的省了,那也可能是把钱省下来,给他用了。
陈砚舟是走了,但家里一切,几乎都是陈砚舟置办的。
他就算走,也提前给许尽欢安排好了一切。
果然,‘亲’弟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一把年纪了,连个媳妇儿都娶不起,把钱全寄回了家里!”
说到媳妇儿,江逾白看他眼神,更意味深长了。
钱有没有全部寄回来不好说,但媳妇儿,这辈子肯定是娶不到了。
“他图个什么?不就是想你们能好好对待江逾白,把他抚养成人,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啊?”
没有他们抚养,江逾白也摸爬滚打,顺利长大了。
或者说,没有他们,说不定他还能长得更好。
“你和爷爷不仅只拿钱不办事,居然还纵容陈有柱和史翠香一家三口,把江逾白他卖给一个,年纪都能当江逾白妈了的老女人,当上门女婿!你们丧不丧良心啊!”
提起孙玉珠那老女人,江逾白眸色中不可遏制的氤氲起一股化不来的黑雾。
算算时间,陈有柱他们也该放回来了吧。
许尽欢义正言辞的质问道:“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钱你们花的心安吗?拿的就不烫手吗?”
说起这个,钱桂芬确实有些心虚。
她心虚的不是对江逾白不好。
而是被许尽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了她伪善的真面目。
家丑不可外扬。
这小丧门星明摆着,今天是要把他们家的名声彻底搞臭啊!
许尽欢越说,越痛心疾首。
“不给他吃,不给他穿,大冷天连件厚衣服都不舍得给他买!”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妈和陈叔从地底下爬上来找你们吗!”
比起怕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钱桂芬更怕今天以后,她在村子里没脸见人。
江揽月越听越觉得心酸。
她一脸心疼的望向旁边的江逾白。
江逾白却回以一脸冷淡。
看向她的眼神里,甚至还透露着一丝,‘离我远些’的嫌弃意味。
她那是什么眼神?
他不买新衣服,不是因为他没钱,只是烦了陈有柱一家贪得无厌的压榨。
他吃得粗糙,那是他觉得填饱肚子就行,没必要在吃食上浪费精力。
江揽月:“……”
她把话放这,她下次如果再心疼他,她就是狗。
“你们也就是欺负江逾白他、老实,不敢戳穿你们!”
江·老实·逾白眼含笑意的盯着他。
老、实?
老实俩字,许尽欢说着着实有些烫嘴。
特别是对上江逾白似笑非笑的眼神后,莫名更觉得有些心虚。
他移开视线,继续理直气壮的谴责钱桂芬一家的所作所为。
“这么多年,那么大一笔钱,你就算是拿来给你们一家,一人再娶个媳妇儿都够了!”
“你们却一分也不舍得花,那些钱你不会都拿来,贴补陈有柱他们一家了吧?”
钱桂芬似乎被许尽欢的无耻程度惊呆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气得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小杂种怎么能睁眼说出这种话的!
那钱他们明明已经还给他们了!
他当时就在场的!
他现在当着村里人的面,这么说,是想再讹他们一笔吗!
天刚蒙蒙亮。
静谧的村子,就响起一阵嚎丧声。
“你个杀千刀的呦!”
“你个天打雷劈!生个儿子没屁眼的贼娃子!”
“偷了老娘的钱!你个有命偷,没命花的短命鬼呦!”
周围的邻居听见动静,还以为谁家出事了,都急匆匆赶了过来。
“咋啦?”
“大山家的,这是咋啦?大早上的,闹什么呢?”
一进院子,就看见钱桂芬坐在地上,急得直拍大腿。
史翠香站在一边,一脸不耐烦。
“行了!装什么呢!不想掏钱就不想掏钱,说什么被贼偷了。”
“哪有那么巧!我们这边说跟你要钱,带强子去县城看病,你这边钱就丢了。”
“早不丢,晚不丢,就偏偏挑我们要用钱的时候丢,丢的可真是时候。”
史翠香最后还翻着白眼嘟囔一句:“真丢假丢谁知道啊。”
看热闹的人,这才明白,一大早闹这么一出。
原来是,陈家遭贼了。
众人神情微妙。
昨天在地头那么一闹,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有钱了。
还是一笔将近两千块钱的巨款。
不偷他们家,偷谁家去。
他们确实想到了,近期肯定会有心怀不轨的人,打他们家的主意。
只是没想到,那贼动手这么快。
行动力杠杠的。
“大山家的,丢了多少?报警了没!”有人问。
不会两千块全被偷了吧?
如果那样的话,别说哭了,放在他们身上,想找根裤腰带上吊的心都有。
没人回答。
陈大山坐在门槛上,沉默地抽着旱烟。
钱桂芬又哭又嚎。
史翠香冷眼旁观。
为了不给他们钱,她也是豁出去了。
连丢钱这么蠢的借口,都能想得出来。
昨晚陈大山和钱桂芬下工回来得晚,他们到家,就已经是半夜了。
史翠香和陈有柱就算有心找他们要钱,时机也不合适。
刚回来,张嘴就要钱,显得他们跟掉钱眼里了似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向来张嘴等吃的史翠香,一大早天不亮就爬了起来。
这边做好早饭,那边就迫不及待的敲开了陈大山他们的房门。
没等钱桂芬感叹,有生之年,居然能吃上大儿媳的早饭呢。
刚坐下,就听见史翠香说:“妈,你也看见了强子如今的情况,身边压根离不了人。”
钱桂芬手都伸出去了,一看筐子又是窝窝头,瞬间就没了食欲。
离不了人,她就守着,跟她说能有啥用。
她又不会替她守。
“我和强子他爹还要去上工,强子就没人照顾了。”
再一听史翠香的话,钱桂芬直接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平日里上工不积极,他儿子需要人照顾了,她想起来要正干了。
钱桂芬把筷子一放,“老大家的,无利不起早,有啥话你就直说吧。”
如果是说,让她在家替她照顾儿子的话,这事压根不用提。
提了她也不会答应的。
谁的儿子,谁自己照顾去。
她一把年纪,禁不起这么折腾。
史翠香没好意思直接开口,她在桌下戳了戳旁边的陈有柱。
陈有柱闷头吃饭,压根不理会她。
史翠香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强忍住问候他全家祖宗十八代的冲动。
窝囊废!
一到关键时候就靠不住!
床上不行,床下还不如床上。
要他有什么用!
“爸,妈,我和强子他爹昨晚商量过了,想带强子去县里大医院看看。”
“县里不行,那就去市里,市里再不行,那就去省城,我和强子他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说啥都不能让他在床上瘫一辈子。”
说着,她就开始抹眼泪。
钱桂芬品出味儿来了,她没接话。
史翠香看向陈大山。
没等她开口,陈大山直接来了一句,“有啥事找你妈,这个家都是她做主。”
一句话,就把事情全推到了钱桂芬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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