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楚凌霄来了!就在宫门外!还是带着边关八百里加急!
苏晓月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偏殿方向,云无涯还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肩头的血迹在浅色的软榻上格外刺眼。
前有狼(楚凌霄),后有虎(太后和高家),现在屋里还藏了只来路不明的狐狸(云无涯)!这简直是地狱难度的多线操作!
“告诉他,朕已歇下,请摄政王偏殿等候,朕更衣后便来。”苏晓月强迫自己用镇定无比的语气对外吩咐,绝不能让人听出一丝异样。
“是,陛下。”王德的声音带着惶恐,匆匆离去。
苏晓月立刻转身冲回偏殿。云无涯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那双桃花眼里没了之前的戏谑,变得锐利而清醒。
“看来陛下的‘家务事’,比想象中还要热闹。”他扯了扯嘴角,试图坐起来。
“闭嘴!不想死就听朕的!”苏晓月没时间跟他废话,目光飞快地扫视偏殿。这里并不安全,楚凌霄随时可能以军情紧急为由强行闯入!
她的视线最终落回了内殿那张宽大的、象征着皇权的龙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能动吗?爬到床底下去!”苏晓月压低声音,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云无涯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提议既荒谬又刺激,但他识时务地为俊杰,没有争辩,咬着牙,在苏晓月连拖带拽的帮助下,艰难地滚进了龙榻之下那狭窄的黑暗空间里。苏晓月迅速将垂落的明黄色床幔整理好,确保不留缝隙。
刚做完这一切,外间就传来了楚凌霄沉稳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陛下,军情如火,臣斗胆,已在殿外等候。”
来得太快了!根本没给她多少准备时间!
苏晓月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颊,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带着一丝慵懒和不悦,这才缓步走出内殿。
楚凌霄就站在外殿中央,依旧是一身玄色蟒袍,身姿挺拔如松。他似乎连衣服都未曾换过,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风尘仆仆,眼神锐利如鹰,在苏晓月出现的瞬间便锁定了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内心所有的秘密。
“摄政王何事如此紧急,非要深夜入宫?”苏晓月在主位坐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满和被打扰的困倦。
楚凌霄微微躬身,算是行了礼,随即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冷冽:“刚接到北境八百里加急。戎狄部落发生内乱,其大王子赫连勃勃弑父篡位,整合各部,陈兵五万于雁门关外,扬言要报去年先帝征伐之仇,索要岁币黄金万两,丝绸十万匹,否则便挥师南下。”
戎狄!内乱!陈兵五万!索要巨额岁币!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苏晓月的心上。她虽然对军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事!大月朝立国不久,先帝在位时虽屡有征伐,但国库并不充盈,这也是高文远之流能贪墨河工款的重要原因之一。如今新帝登基,根基未稳,强敌便兵临城下,简直是内忧外患一齐爆发!
她瞬间理解了楚凌霄为何如此急切。这不仅关乎边关安危,更关乎朝局稳定!
“消息确实?”苏晓月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军报在此,上有北境都督府印信,做不得假。”楚凌霄从袖中取出一封插着羽毛的信函,由王德接过,呈给苏晓月。
苏晓月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言辞激烈,描述了戎狄骑兵的凶悍和边关的紧张气氛,请求朝廷速发援兵,拨付粮饷。
“摄政王意下如何?”她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这是试探,也是了解对方立场和朝中力量对比的机会。
楚凌霄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毫不犹豫地回答:“戎狄凶悍,且新君上位,士气正盛。和亲纳贡,断不可行,有辱国体!臣主张,战!”
一个“战”字,掷地有声,带着军人特有的铁血和决绝。
“如何战?”苏晓月追问,“国库空虚,粮饷何来?援兵何来?将领何人?”
她问的,全是核心问题。
楚凌霄看着她,目光深邃:“粮饷之事,需户部尽快筹措。援兵,可从京畿大营及临近州府调拨。至于将领……”他顿了顿,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若陛下信得过,臣,愿亲自前往雁门关,督师御敌。”
他要亲自去!
苏晓月心中一震。楚凌霄若离京,朝中权力必然出现真空,太后和高家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肆扩张势力。但反过来想,这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摆脱他近距离压制、暗中发展自己力量的机会?
而且,他主动请缨,是将最大的军功和风险一并揽了过去。打赢了,他权势更盛;打输了,他首当其冲。
这是一把双刃剑。
“摄政王忠心为国,朕心甚慰。”苏晓月斟酌着词句,“只是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明日一早,召集内阁及六部主官,廷议此事如何?”
她没有立刻同意,也没有反对,而是用了标准的“流程化”处理方式——开会讨论。这既能拖延时间,让她了解更多信息,也能避免在仓促间做出可能不利于自己的决定。
楚凌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点头:“陛下圣明。那臣明日便在朝会上,静候陛下圣裁。”
他没有坚持,行礼后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仿佛他深夜前来,真的只是为了汇报军情。
直到楚凌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殿外,苏晓月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然湿透。与楚凌霄的每一次交锋,都耗费巨大的心力。
她立刻返回内殿,掀开床幔,对床底下低声道:“出来吧,人走了。”
云无涯颇为狼狈地从床底爬出来,脸色因为失血和憋屈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靠在床沿,喘着气,居然还有心思调侃:“啧啧,陛下的床底,风景……别致,就是硌得慌。”
苏晓月没理会他的贫嘴,眉头紧锁:“戎狄犯边,你怎么看?”她下意识地问了出来,这个神秘的商人,或许能有不同的视角。
云无涯收起玩笑之色,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赫连勃勃?我知道他,是个狠角色,但刚上位,内部未必铁板一块。索要巨额岁币,更像是虚张声势,试探大月新帝的底气。”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而且,边关军报……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是全部真相。毕竟,军队要粮要饷,仗打得越凶,某些人……才能捞得越多。”
苏晓月瞳孔微缩!云无涯这是在暗示,边关军情可能被夸大,甚至可能与朝中的贪腐势力有关联?是楚凌霄?还是军中的其他将领?
信息太过复杂,如同一团乱麻。
“你刚才说的交易,还包括帮朕理清账本。”苏晓月决定先抓住眼前能抓住的,“‘南山’是谁?”
云无涯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狐狸般的狡黠:“陛下,在下现在可是伤号,血流了这么多,脑子都不清楚了。不如……陛下先给在下找个太医,再把那小宫女安全送走,以示诚意?届时,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又在讨价还价!苏晓月气得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他确实伤得不轻,再拖下去可能真会出事。而且,小蝶留在宫里确实是颗定时炸弹。
“好!朕答应你!”苏晓月咬牙,“但你若敢耍花样……”
“陛下放心,‘云梦泽’的招牌,比在下的命值钱。”云无涯信誓旦旦。
事不宜迟,苏晓月立刻秘密唤来云霜,让她拿着自己的信物,去太医院找一个由林家引荐、背景相对干净的太医过来。同时,她按照云无涯提供的地址和暗号,安排绝对心腹之人,连夜将小蝶秘密送出宫,前往“云梦泽”的一处隐秘据点安置。
处理完这一切,天色已经蒙蒙亮。
太医为云无涯清理了伤口,敷上金疮药,包扎妥当,又开了些内服的汤药,再三保证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静养便可。
送走太医,偏殿内只剩下苏晓月和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不少的云无涯。
“现在,可以说了吗?”苏晓月盯着他,“‘南山’到底是谁?”
云无涯慢悠悠地喝了口参茶,抬起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桃花眼,看着苏晓月,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楚——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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