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雾还未散尽,学宫方向突然飘来一缕黑烟,像一条黑色的毒蛇,缠上朱红色的宫墙。阿禾抱着刚抄好的《仓颉篇》竹简,正要送去典籍库,鼻尖突然嗅到焦糊味——不是柴火的焦香,是竹简被灼烧的苦味,是陈先生和鲁先生用命守护的文脉气息!
“不好!典籍库!” 少年扔下竹简,拔腿就跑,麻布鞋踩过露水打湿的青砖,溅起的水珠沾在裤脚,却顾不上擦。他冲进学宫,果然看到密室的方向浓烟滚滚,木质的窗棂已被烧黑,火舌从缝隙里窜出来,舔舐着“咸阳宫典籍库”的木牌,那是陈墨亲手题写的秦篆,此刻正被烟火熏得面目全非。
“救火!快救火!” 阿禾的喊声刺破晨雾,学士们从各自的书房冲出来,手里拿着水桶、布巾,却不敢贸然开门——密室门被赵父余党从里面锁死,钥匙早已随余党自尽而亡。
“让开!” 胡亥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穿着玄色锦袍,腰间佩着陈墨留下的青铜剑,脸上没了往日的稚气。昨夜他整理鲁先生的遗稿到深夜,刚躺下就听到喧哗,此刻看到浓烟,心脏像被攥紧:“阿禾,找撬棍!用陈先生教的‘破锁法’,从门缝撬!”
阿禾立刻找来撬棍,胡亥亲自上手,少年的手臂还留着烧伤的疤痕,却稳稳攥住撬棍,按照陈墨教的“三点发力”技巧,对准门缝用力一撬——“咔嗒”一声,门锁断裂,密室门被推开,浓烟瞬间涌出,呛得众人连连咳嗽。
密室里,数十卷《诗》《书》已被引燃,靠近门的《秦记》残本也被火星燎到边角,赵父余党的尸体倒在火药桶旁,引信已烧至末端,离火药桶只剩三寸!“引信!” 胡亥眼疾手快,扑过去用锦袍裹住引信,火焰烧穿锦袍,烫得他手臂发红,却死死按住不放,直到火焰熄灭。
学士们趁机用水灭火,阿禾抱着被烧黑的《秦记》残本,眼泪掉在焦糊的竹简上:“陈先生……我们差点就守不住了……” 残本上“民心为根,文脉为叶”的字迹,虽被烟熏黑,却依旧清晰,像陈墨在冥冥中注视着他们。
浓烟还未散尽,咸阳街头已传来流言。旧贵族残余分子魏通(魏咎族弟)带着几名儒生,举着被烧黑的竹简碎片,在市集上嘶吼:“大家快看!扶苏为了掩盖郡县制的弊端,竟派人烧了典籍库!他和嬴政一样,都是焚书断脉的暴君!我们要恢复分封,杀了扶苏,为鲁先生和典籍报仇!”
百姓们围了过来,有的面露疑色,有的被煽动,举着拳头附和。一名卖粟米的老汉皱着眉:“不对啊,扶苏公子登基后减免了徭役,我儿子不用去长城了,他怎会焚书?”
“老汉你不懂!” 魏通冷笑,“郡县制是苛政,典籍里写着周制的好,扶苏怕百姓看到,就烧了竹简!这碎片就是证据!” 他举起碎片,上面果然有“周封诸侯”的残字——是他从烧毁的《尚书》残本上撕下的,故意隐瞒了是赵父余党纵火。
就在这时,胡亥带着阿禾和学士们赶来,手里捧着完好的《秦记》和《仓颉篇》:“魏通!你撒谎!是赵父余党纵火,想要嫁祸扶苏哥哥,煽动叛乱!这些竹简,都是我们从密室里救出来的,上面写着郡县制让百姓安居乐业,写着书同文让天下互通,你敢说这是苛政?”
阿禾举起一卷《仓颉篇》,大声诵读:“秦篆一,天下平;度量同,民安宁;郡县统,文脉兴!这是陈先生教我们的,也是咸阳百姓的心里话!你说周制好,周室分封五百年,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这也是好?”
百姓们纷纷点头,之前附和魏通的人也低下头。卖粟米的老汉上前,指着魏通:“我知道你!你是魏咎的族弟,魏咎复国失败,你就想煽动我们反秦,让你当诸侯!我们才不上当!我们要郡县制,要太平!”
魏通脸色骤变,想要逃跑,却被百姓们围住,拳打脚踢。胡亥拦住众人:“别打了!把他交给廷尉,按秦法处置!” 他转向百姓,声音坚定,“大家放心,扶苏哥哥绝不会焚书,我们会守住陈先生和鲁先生留下的典籍,守住文脉,守住郡县制带来的太平!”
百姓们轰然应和,市集上的秦篆木牌再次举起,“扶苏万岁”“郡县太平”的喊声,盖过了流言的余音。
章台殿里,扶苏刚收到蒙毅的急报:齐地旧贵族已平定,李斯说服济北郡守田儋(田儋族弟)归顺,封为临淄郡守,保留田氏宗庙;但项羽在会稽势大,项伯率军劝说,却被项羽囚禁,项氏旧部大多投靠项羽,兵力已达五万,正朝着彭城进发。
“项伯……” 扶苏捏紧急报,眉头紧锁。项伯是陈墨收养的,是项氏的希望,也是分化楚系旧部的关键,若他出事,楚地的叛乱会更难平定。
就在这时,胡亥带着阿禾走进殿内,禀报了密室焚书危机和魏通煽动的事。扶苏听完,脸色沉凝:“赵父余党虽死,但其阴谋未绝,他们想用焚书挑起民变,动摇郡县制的根基。看来,郡县制之争,并未因淳于越之死而结束。”
“扶苏哥哥,” 胡亥递上陈墨留下的一卷竹简,“这是陈先生写的《博士官议》,他说‘郡县制需文脉支撑,博士官为文脉之基,当集天下学士,辨百家之言,择善而从,既守秦法,亦存六艺’。现在,是设立博士官的时候了。”
扶苏展开竹简,陈墨的秦篆跃然纸上,字迹力透纸背:“博士官者,非为复古,乃为通今;非为分封,乃为辅郡县。集学士,校典籍,教百姓,使文脉不绝,民心不散。” 扶苏的眼眶发热,他知道,这是陈墨为大秦留下的后手,也是巩固郡县制的关键。
“好!” 扶苏站起身,语气坚定,“即刻下令,设立博士官,以阿禾为博士官丞,统领天下学士,整理典籍,教授秦篆;追封陈墨为‘文定侯’,鲁先生为‘文守伯’,厚葬于骊山,与典籍为伴。另外,昭告天下,郡县制不变,轻徭薄赋不变,焚书乃赵父余党阴谋,大秦必守文脉,安百姓!”
胡亥和阿禾同时躬身:“臣遵旨!”
阿禾捧着《博士官议》竹简,眼神明亮:“陈先生,您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三日后,咸阳宫前的广场上,博士官设立仪式隆重举行。阿禾穿着博士官丞的玄色官服,率领百名学士,捧着《诗》《书》《秦记》等典籍,跪在丹陛之下。扶苏穿着帝袍,手持传国玉玺(已修复裂纹),将博士官印授予阿禾:“阿禾,今日封你为博士官丞,掌天下典籍,教万民秦篆,守大秦文脉。你需谨记陈先生的‘止杀’之念,‘民心’之要,勿负所托。”
“臣阿禾,遵旨!” 阿禾接过官印,声音哽咽,却坚定有力。
学士们齐声诵读《博士官训》,声音整齐,传遍咸阳城:“守文脉,不复古;辨百家,不偏执;辅郡县,安万民;承前贤,启后世。” 百姓们围在广场外,举着秦篆木牌,脸上满是欣慰——他们知道,陈墨和鲁先生的心血,终于有了传承,郡县制的根基,也更加稳固。
仪式刚结束,一名斥候骑着快马,浑身是血冲进广场,大喊道:“陛下!不好了!刘邦率军攻占彭城,与项羽汇合,兵力已达十万,正朝着荥阳进发!荥阳郡守急报,请求陛下速派援兵!”
扶苏的脸色骤变,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刘邦项羽汇合,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两人一智一勇,若联手攻秦,大秦的外患,将比之前的六国旧贵族叛乱更可怕。
“蒙毅将军在哪?” 扶苏急问。
“蒙将军正从齐地撤军,预计五日后抵达荥阳,但刘邦项羽行军迅速,荥阳恐难支撑五日!” 斥候道。
胡亥上前,语气坚定:“扶苏哥哥,臣愿率军驰援荥阳!臣虽年幼,但陈先生教过臣兵法,项伯哥哥也教过臣剑法,臣能守住荥阳!”
扶苏看着胡亥,少年的脸上满是坚毅,已不复往日的怯懦。他知道,咸阳需要人留守,学宫和典籍库需要人守护,胡亥是最佳人选。“不行,” 扶苏摇头,“你需留守咸阳,主持博士官事务,守护典籍,安抚百姓。荥阳,寡人亲自率军驰援!”
“扶苏哥哥!” 胡亥急道,“您是陛下,不能亲赴险境!”
“寡人是大秦的皇帝,更是陈先生和父皇的继承者,当守土安民,岂能畏险?” 扶苏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决绝,“李斯丞相已从齐地返回,由他辅佐你留守;蒙毅将军抵达后,会与寡人汇合。你记住,无论外患如何,都要守住文脉,守住郡县制,守住咸阳百姓的心。”
胡亥含泪点头:“臣遵旨!扶苏哥哥,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扶苏率军出发前,来到骊山陈墨的墓前。墓碑已被修复,上面刻着“文定侯陈墨之墓”,旁边是鲁先生的墓,两座墓前,摆满了百姓和学士们送来的秦篆木牌。扶苏跪在墓前,将博士官设立的诏书和《秦记》续篇(续写了郡县制推行的成果)放在墓前:“陈先生,您看,博士官设立了,文脉守住了,郡县制也稳固了。但刘邦项羽联手,外患已至,寡人要率军驰援荥阳,若寡人不能归来,胡亥会继承您的遗志,守住大秦。您放心,寡人绝不会让您和鲁先生用命守护的一切,毁于一旦。”
墓碑前的清鳞草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陈墨的回应。
扶苏起身,翻身上马,玄色帝袍在风中翻飞,两万锐卒紧随其后,朝着荥阳方向疾驰而去。咸阳城的百姓们跪在驰道旁,举着秦篆木牌,高喊“陛下平安”,声音在风中回荡,久久不散。
胡亥站在城楼上,看着扶苏的军队消失在天际,手里紧紧攥着陈墨留下的《秦记》残本。阿禾站在他身边,小声道:“公子,我们会守住咸阳,守住文脉,等陛下回来。”
“嗯。” 胡亥点头,目光却看向远处的函谷关方向——那里,不仅有刘邦项羽的大军,还有更隐秘的危机:卢生等方士,已在函谷关附近散布流言,说“扶苏亲征,咸阳空虚,秦运将尽”,而赵父留下的最后一枚蛊虫卵,正藏在博士官的典籍库中,被一卷《方士谶语》竹简包裹着,等待着被触发。
典籍库的角落里,那卷《方士谶语》竹简微微颤动,蛊虫卵在里面蠕动,即将孵化。阿禾抱着刚整理好的《诗》简,路过角落,却没注意到竹简的异常——他不知道,这卷竹简,将引发规划中“焚书坑儒”的序幕,也将让胡亥陷入新的危机。
荥阳前线,扶苏的军队与刘邦项羽的大军即将相遇;咸阳城内,博士官刚立,文脉初稳,却藏着蛊虫和方士的阴谋;函谷关下,卢生的流言已开始蔓延,百姓和学士的人心,再次面临考验。
悬念,在大秦的烽烟与文脉的微光中蔓延——扶苏能否守住荥阳?刘邦项羽的联军能否被击退?典籍库中的蛊虫卵何时会被触发?卢生的流言会引发怎样的动荡?胡亥和阿禾,能否守住陈墨留下的文脉,避免焚书坑儒的悲剧?大秦的命运,终究悬在“守土”与“守文”的双重棋局中,而这棋局的下一步,藏在荥阳的刀光剑影里,也藏在咸阳典籍库的那卷颤动的竹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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