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回廊被晨雾浸得发潮,阿禾抱着用锦缎裹紧的《诗经》全本,脚步几乎没有声响。怀里的青铜钥匙硌着肋骨,每走一步都像在提醒他——这是陈先生用半生心血守住的文脉,绝不能在他手里断了。从典籍库到咸阳宫密室的路不过三里,此刻却像隔着刀山火海,他能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那是卢生派去的黑衣方士,正循着他的踪迹追来。
“阿禾大人,快!密室的暗门在御书房西侧的书架后!” 守宫的老宦官从雾里钻出来,手里提着一盏羊角灯,灯芯跳动的光映出他满是皱纹的脸。这老宦官是陈先生当年举荐入宫的,曾帮陈先生藏过不少典籍,此刻见阿禾身后有追兵,立刻引着他往御书房跑。
两人刚冲进御书房,身后就传来了方士的喊叫:“别让他跑了!典籍在他手里!” 阿禾来不及多想,跟着老宦官推开书架——书架后果然有一道暗门,门楣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文”字,是陈先生的笔迹。老宦官将羊角灯塞进他手里:“大人快进去,这门只能从里面锁,老奴替您挡一会儿!”
“公公!” 阿禾眼眶一热,却没时间多说,转身钻进暗门。门在他身后关上的瞬间,他听到外面传来老宦官的呵斥声,紧接着是铁器碰撞的脆响,随后便没了动静。阿禾握紧拳头,强忍着眼泪,提着灯往密室深处走——他知道,老宦官用命为他争取的时间,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密室比他想象的更宽敞,四壁用青石板砌成,防潮的石灰层泛着冷光。中间的木架上早已摆好了数十个空的漆盒,那是陈先生生前就准备好的,专门用来存放珍贵典籍。阿禾将怀里的《诗经》《尚书》残本一一放进漆盒,又从锦囊中取出《秦记》原稿,小心翼翼地展开——竹简上还留着陈先生的指痕,有些字迹是用炭笔修改过的,墨迹虽淡,却透着“民心为根”的执拗。
就在他整理最后一卷《博士官议》时,羊角灯的光突然晃了晃。阿禾猛地抬头,只见密室的另一角,一道暗门正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方士服的人影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刀刃在灯光下泛着青绿色的光。
“卢生派你来的?” 阿禾握紧腰间的青铜剑,剑柄上“守文”二字被他攥得发烫。他没想到密室还有另一道暗门,更没想到卢生早已摸清了这里的布局——看来,这不是临时起意的追杀,而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黑衣方士不说话,只是一步步逼近,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密闭的密室里格外刺耳。阿禾深吸一口气,回想起陈先生教他的剑法——“守而不攻,以静制动”,他将剑横在胸前,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就在方士挥刀刺来的瞬间,阿禾突然侧身,剑脊精准地磕在对方的手腕上,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方士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博士官丞竟会武功,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罐,猛地砸在地上——罐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些令人恐慌的巫蛊之虫!黑虫落在青石板上,密密麻麻地朝着阿禾爬来,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阿禾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放着《秦记》的木架。他看着那些爬来的黑虫,突然想起陈先生曾说过,巫蛊之虫怕松烟墨的气味。他立刻从怀里掏出装有松烟墨的漆盒,打开盖子将墨粉撒在身前——果然,黑虫碰到墨粉后,立刻蜷缩起来,不再前进。
黑衣方士见状,脸色骤变,转身就要从暗门逃跑。阿禾怎会放过他,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按在墙上:“说!卢生为什么要抢典籍?你们还有什么阴谋?”
方士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响,突然猛地咬向自己的舌头。阿禾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阻止了他自尽。就在这时,密室的正门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胡亥焦急的声音:“阿禾!你在里面吗?学宫那边出事了!”
阿禾心里一紧,知道学宫的情况肯定恶化了。他看了一眼被按在墙上的方士,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要是敢乱动,我立刻杀了你!” 说完,他走到正门旁,透过门缝确认是胡亥和李斯,才打开门。
“阿禾,典籍都转移好了吗?” 胡亥冲进来,脸色苍白,玄色公子袍上沾了不少尘土,“卢生带着百姓和部分禁军围了学宫,说里面的儒生藏了通敌的书信,要闯进去抓人!”
李斯跟在后面,喘着粗气补充道:“那些禁军是赵父的旧部,被卢生用‘高官厚禄’收买了,现在不听调遣,只认卢生的命令!学宫的学士们已经和他们对峙起来,再拖下去,恐怕会流血!”
阿禾刚要说话,被按在墙上的方士突然挣扎起来,嘴里喊道:“卢先生说了,你们守不住的!荥阳的陛下很快就会完蛋,到时候咸阳就是我们的!” 阿禾眼神一冷,抬手将剑刃压得更紧,方士立刻不敢出声了。
“他是卢生的人?” 胡亥看着方士,眼神里满是怒火,“从他嘴里问出卢生的阴谋,说不定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公子,来不及了!” 阿禾急道,“学宫那边随时可能动手,我们必须立刻过去!这个方士可以先关在密室里,等事后再审问!” 胡亥点头,立刻让跟来的禁军将方士捆起来,锁在密室的石柱上。
三人刚走出御书房,就听到远处传来百姓的呼喊声,夹杂着学士们的争辩声。阿禾抱着装有《秦记》的漆盒,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学宫不仅是学士们的居所,更是陈先生留下的“文脉灯塔”,一旦被卢生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荥阳城内已是一片死寂。扶苏靠在城墙上,身上的玄色帝袍沾了不少尘土和血迹,手里握着的《秦记》残本,页脚已被他攥得发皱。城外的联军大营连绵数十里,旗帜上的“刘”“项”二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时不时传来楚军的呐喊声,像一把把尖刀,刺在守城士兵的心上。
“陛下,粮草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副将跪在地上,声音沙哑,“有些士兵已经开始闹事,说不想再守了……”
扶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士兵们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从被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日,蒙毅的军队还在荥阳外围打转,田儋的援兵更是杳无音讯。他走到城墙边,看着下面一张张疲惫的脸,举起手里的《秦记》残本:“兄弟们,你们还记得陈先生吗?就是那个教我们写秦篆、教我们‘民心为根’的陈先生!这卷《秦记》里写着,当年大秦灭六国,靠的不是刀枪,是百姓的信任!现在刘邦项羽想毁了我们的家园,想让我们回到战乱的日子,你们愿意吗?”
士兵们沉默着,没人说话,但眼神里的动摇渐渐少了些。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喊道:“陛下,我们愿意守!可我们没粮了,就算想守,也守不住啊!”
“有粮!” 扶苏的声音坚定,“朕已经让人把宫里的存粮都拿出来了,虽然不多,但能撑到援兵来!另外,朕已经派了三名亲信突围,去齐地找田儋郡守求援,他们一定会带着援兵回来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三天前派出去的亲信,至今没有一个回来,他不知道是已经成功突围,还是落在了联军手里。就在这时,城墙上的斥候突然大喊:“陛下!城下有个人,说是从联军那边过来的,要见您!”
扶苏皱起眉头,走到城墙边往下看。只见一个穿着楚军服饰的士兵,正举着一面白旗,站在城下不远处。“让他上来。” 扶苏沉吟片刻,对副将道,“小心戒备,若有异动,立刻射杀。”
楚军士兵被押上城墙,身上满是伤痕,显然是经过了严刑拷打。他跪在扶苏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卷染血的绢布:“陛下……这是您派去突围的亲信……托我交给您的……他……他已经死了……”
扶苏的心猛地一沉,接过绢布展开——上面果然是他亲信的字迹,写着“田儋已被项羽收买,不会出兵,联军明日一早攻城,陛下速想办法”。绢布的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显然是亲信在临死前写的。
“项羽……竟连田儋都收买了……” 扶苏握紧绢布,指节泛白。他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援兵,竟成了敌人的帮凶。副将看着他苍白的脸,小声道:“陛下,要不……我们弃城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弃城?” 扶苏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决绝,“荥阳是咸阳的门户,若荥阳破了,联军就能长驱直入,咸阳就危险了!朕是大秦的皇帝,就算战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弃城!”
他的话刚说完,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扶苏走到城墙边,只见联军大营的门缓缓打开,刘邦和项羽并马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数万士兵,黑压压的一片,像乌云一样朝着荥阳压来。
“扶苏!” 项羽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城墙,“你已经被困了四日,援兵不会来了!识相的就开城投降,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若不然,等我攻破城池,定要屠城三日,让荥阳变成一座死城!”
刘邦则在一旁冷笑:“陛下,你以为凭你手里这点兵力,能守住荥阳吗?不如降了我们,我们还能让你做个闲散王爷,比你在咸阳受卢生的气好多了!”
扶苏看着城下的两人,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带着决绝的笑。他转身对副将道:“传朕的命令,所有士兵集合,明日一早,我们出城与联军决一死战!就算是死,也要让刘邦项羽知道,大秦的士兵,不是好欺负的!”
副将愣住了,他没想到扶苏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陛下,我们兵力不足,出城决战就是送死啊!”
“送死也要去!” 扶苏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朕要让天下人知道,大秦的皇帝,不会苟且偷生!朕要让咸阳的百姓知道,他们的陛下,在为他们而战!”
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站直了身体,举起手里的兵器,大喊道:“愿随陛下死战!愿随陛下死战!” 喊声在荥阳城内回荡,盖过了联军的呐喊声,也盖过了雾气带来的压抑。
而咸阳的学宫前,局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卢生站在一辆高车上,手里举着一卷所谓的“通敌书信”,对着围在学宫外的百姓大喊:“父老乡亲们!你们看!这是从儒生的书房里搜出来的,上面写着要和刘邦里应外合,攻破咸阳!这些儒生就是叛徒,是大秦的罪人!”
百姓们的情绪再次被点燃,有人举起手里的锄头,朝着学宫的大门砸去。学宫的大门是用硬木做的,被砸得“咚咚”作响,随时可能被攻破。门内,学士们拿着木棍和竹简,组成人墙,脸上满是坚定——他们知道,身后就是陈先生留下的典籍,就算是死,也要守住。
“卢生!你伪造书信,煽动百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学宫的老博士站在门楼上,对着卢生大喊。他是陈先生的好友,当年曾一起整理过《诗经》,此刻看着卢生的所作所为,气得浑身发抖。
卢生冷笑一声,抬手示意身后的禁军:“给我冲!谁先攻破大门,赏黄金百两!” 禁军们一听有赏,立刻举着刀枪,朝着学宫大门冲去。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胡亥、李斯和阿禾带着禁军赶来了。
“住手!” 胡亥勒住马,对着禁军大喊,“朕是监国公子,谁敢违抗朕的命令,就是谋逆!”
禁军们的动作顿住了,面面相觑。卢生却跳下车,走到胡亥面前,手里依旧举着那卷书信:“公子,这些儒生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若不处置他们,咸阳就危险了!您难道要为了这些叛徒,置大秦的安危于不顾吗?”
“证据确凿?” 阿禾上前一步,一把夺过卢生手里的书信,展开一看,冷笑一声,“这书信上的字迹,分明是方士的笔法,哪里是儒生写的?卢生,你以为我们看不出吗?”
百姓们听到这话,纷纷议论起来。刚才喊着要砸门的人,也放下了手里的锄头。卢生脸色一变,却立刻喊道:“大家别信他!他是儒生的同伙,当然帮着儒生说话!昨日典籍库的巫蛊之虫,就是他放的!”
“你胡说!” 阿禾气得发抖,刚要反驳,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不好了!禁军大营里有士兵被巫蛊之虫咬了,现在已经疯了!” 百姓们一听,再次陷入恐慌,纷纷后退,生怕被虫子咬到。
卢生趁机大喊:“大家看到了吧!巫蛊之害还没除!这些儒生就是巫蛊的源头!只有杀了他们,活埋他们,才能彻底除了巫蛊之害!”
“活埋儒生!活埋儒生!” 被恐慌冲昏头脑的百姓再次大喊起来,甚至有人开始推搡胡亥带来的禁军。李斯想上前解释,却被一个百姓推倒在地,摔得额头流血。
胡亥看着眼前的混乱,只觉得一阵无力。他知道,卢生已经彻底掌控了百姓的情绪,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就在这时,阿禾突然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公子,陈先生生前曾留下一份名单,上面记录着咸阳狱中的百名囚徒,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他说,若有一天‘坑儒’之祸降临,可以用这些囚徒替换儒生……”
胡亥猛地抬头,眼睛亮了起来。他怎么忘了陈先生的后手!用囚徒替换儒生,既能保住文脉,又能平息百姓的恐慌,还能让卢生无话可说!“阿禾,这份名单在哪里?”
“在密室的漆盒里,我已经带来了。” 阿禾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递给胡亥。胡亥展开一看,上面果然记录着囚徒的姓名和罪名,每一个都是该杀之人。
“李斯丞相,” 胡亥转身对李斯道,“你立刻带人去咸阳狱,将名单上的囚徒提出来,秘密押到东郊的大坑边,记住,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卢生知道!”
李斯点点头,立刻带着几名亲信禁军离开了。胡亥看着李斯的背影,又看了看围在学宫前的百姓,深吸一口气,走到高车上,对着百姓大喊:“父老乡亲们!朕知道你们担心巫蛊之害,也知道你们想除了叛徒!朕现在答应你们,会处置那些‘通敌的儒生’,但不是在学宫前,而是在东郊的大坑边,让大家亲眼看着他们被活埋,以儆效尤!”
百姓们安静下来,显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卢生没想到胡亥会这么痛快,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要能“坑儒”,在哪里都一样。他走上前,假惺惺地说:“公子英明!臣愿陪您一起去东郊,监督处置过程,确保没有儒生漏网!”
胡亥心里冷笑,表面上却点头道:“好,那就劳烦卢先生了。” 他知道,卢生是想确认被活埋的是不是真的儒生,不过没关系,李斯会处理好一切的。
就在众人准备前往东郊时,一个禁军突然从远处跑来,手里拿着一封染血的书信,气喘吁吁地喊道:“公子!荥阳急报!陛下……陛下要出城与联军决一死战,让您速派援兵!”
胡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上面果然是扶苏的字迹,写着“荥阳粮草已尽,援兵不至,朕明日出城死战,望弟守住咸阳,守住文脉”。书信的末尾,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文”字,是陈先生教他们兄弟俩的暗号,代表“绝无虚假”。
“扶苏哥哥……” 胡亥的手开始发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扶苏出城死战,就是九死一生。可他手里只有不足五千的禁军,若派去荥阳,咸阳就真的空虚了,卢生随时可能叛乱;若不派,扶苏哥哥就会战死。
卢生看到胡亥的样子,心里暗喜,却故意叹了口气:“公子,荥阳危急,陛下需要援兵啊!不如派大部分禁军去荥阳,留下一小部分守护咸阳就好——有臣在,定能守住咸阳!”
胡亥看着卢生,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卢生的阴谋——逼他派走禁军,然后趁机夺取咸阳的控制权。可扶苏哥哥危在旦夕,他不能见死不救!
“阿禾,” 胡亥转身对阿禾道,“学宫和密室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守住典籍,守住博士官!” 阿禾用力点头:“公子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会守住!”
胡亥深吸一口气,对身后的禁军道:“传朕的命令,调拨三千禁军,由副将统领,立刻驰援荥阳!剩下的两千禁军,随朕去东郊,监督处置‘儒生’!”
禁军们领命而去,卢生看着驰援荥阳的禁军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咸阳的兵权,很快就会落到他手里了。
东郊的大坑早已挖好,深三丈,宽五丈,是卢生提前让人挖的,就等着活埋儒生。百姓们围在大坑边,神色紧张地看着入口的方向。胡亥和卢生站在大坑旁的高台上,等着李斯押解“儒生”过来。
不久后,李斯带着一队禁军押着百名“儒生”来了——这些“儒生”都被黑布蒙着眼睛,穿着儒生的衣服,走路踉踉跄跄,看起来十分虚弱。卢生眯起眼睛,想要看清他们的脸,却被李斯拦住:“卢先生,这些儒生都是通敌叛国的罪人,怕他们看到百姓的样子会害怕,所以蒙住了眼睛,还请先生不要介意。”
卢生心里怀疑,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胡亥看着那些“儒生”,心里松了口气——这些都是咸阳狱中的囚徒,李斯果然办妥了。
“时辰到了,该处置了。” 卢生对着胡亥道,眼神里满是催促。胡亥点点头,对禁军道:“把他们推进坑里。”
禁军们上前,将百名“儒生”一个个推进大坑。百姓们看着这一幕,有的闭上眼睛,有的则大喊“杀得好”。卢生站在高台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觉得,自己离掌控咸阳越来越近了。
就在最后一个“儒生”被推进坑里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斥候骑着快马,朝着大坑的方向跑来,嘴里大喊着:“公子!不好了!齐地传来消息,田儋郡守已经投靠了项羽,正带着三万大军朝着咸阳赶来!”
胡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田儋不仅没出兵救荥阳,反而带着大军来攻咸阳?这意味着,咸阳不仅要面对卢生的威胁,还要面对田儋的大军!
卢生听到这话,更是喜出望外——田儋来了,他就更有把握夺取咸阳了!他看着胡亥,故意道:“公子,田儋大军压境,咸阳危急啊!不如让臣来统领禁军,抵御田儋?臣有信心守住咸阳!”
胡亥看着卢生,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扶苏哥哥被困荥阳,田儋大军来攻,卢生在一旁虎视眈眈,而他手里只有两千禁军。
就在这时,阿禾突然从人群里跑出来,脸色焦急地喊道:“公子!不好了!咸阳宫密室的暗门被打开了,我们押着的那个方士不见了,而且……而且陈先生留下的《秦记》原稿,也不见了!”
“什么?!” 胡亥和李斯同时惊呼。《秦记》原稿是大秦文脉的核心,若是丢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那个方士不见了,说明卢生还有其他的同伙,藏在咸阳宫里!
卢生听到“《秦记》原稿不见了”,眼睛亮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份原稿!只要拿到原稿,就能篡改上面的内容,把自己塑造成“大秦的救世主”,到时候百姓自然会拥戴他。
胡亥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荥阳危急、田儋来攻、《秦记》丢失、方士逃脱、卢生虎视眈眈……一个个危机像潮水一样涌来,将他淹没。他握紧手里的青铜剑,剑柄上的“守文”二字仿佛在灼烧他的手心——陈先生,您留下的文脉,您守护的大秦,朕该怎么守住?
远处的咸阳宫方向,突然升起一股黑烟,像是在呼应东郊的杀机。胡亥抬头望去,只见黑烟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宫墙方向传来的喊杀声。他知道,卢生的同伙已经在咸阳宫里动手了。
“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阿禾看着胡亥,眼神里满是焦急。
胡亥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举起手里的青铜剑,对着围在大坑边的百姓大喊:“父老乡亲们!田儋投靠项羽,要来攻打咸阳;卢生伪造证据,想夺取大权!大秦现在危在旦夕,需要我们一起守护!愿意跟朕一起保卫咸阳的,举起你们的兵器!”
百姓们愣住了,面面相觑。刚才还在喊“活埋儒生”的他们,此刻看着胡亥坚定的眼神,看着远处升起的黑烟,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卢生骗了。一个卖粟米的老汉突然举起手里的锄头,大喊道:“我愿意跟公子保卫咸阳!我不要战乱,我要太平!”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越来越多的百姓举起手里的兵器,大喊起来。卢生看着这一幕,脸色骤变——他没想到,胡亥竟能凭借一句话,重新赢得百姓的信任!
就在这时,咸阳宫方向传来一阵更激烈的喊杀声,紧接着,一个黑衣方士骑着快马,朝着卢生的方向跑来,手里举着一卷竹简,大喊道:“先生!《秦记》原稿拿到了!我们快撤!田儋的大军还有一日就到了!”
卢生看到《秦记》原稿,立刻转身就要跑。胡亥怎会放过他,提着剑就追了上去:“卢生!把《秦记》还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跑去。百姓们和禁军也跟着追了上去,喊杀声、脚步声在东郊的空地上回荡。
阿禾站在大坑边,看着胡亥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的咸阳宫,心里满是担忧。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战,不仅关乎大秦的命运,更关乎陈先生用命守护的文脉。而荥阳的扶苏陛下,还在等着援兵,田儋的大军还有一日就到,咸阳宫里的叛乱还在继续……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诗经》残本,竹简上“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的字迹,仿佛在提醒他——文脉不绝,大秦就不会亡。可此刻,文脉的核心《秦记》原稿落在了卢生手里,他该怎么抢回来?
远处的荥阳城内,扶苏已经穿上了铠甲,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正准备出城。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联军,心里知道,这一战可能是他最后的一战。可他不知道,咸阳已经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他期待的援兵,可能永远不会来了。
咸阳的雾还没散,东郊的大坑里还躺着百名囚徒的尸体,咸阳宫的黑烟还在升起,卢生拿着《秦记》原稿在前面跑,胡亥提着剑在后面追……大秦的命运,就像这迷雾中的咸阳,看不清方向,却又充满了未知的杀机。阿禾站在原地,握紧怀里的《诗经》残本,突然意识到,陈先生生前担忧的“文明崩塌”,或许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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