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腊月的第一场寒潮来临时,仙剑客栈的灶房总透着股怪味。
不是蛤蜊汤的鲜,也不是海菜饼的香,是种像铁锈混着腐草的腥气,尤其在烧火时更浓,灶膛里的火苗总往北边歪,像被什么东西拽着。
“邪门了。” 李婶婶往灶里添柴,火钳碰着灶台,发出 “哐当” 一声,竟震落块松动的砖,砖缝里渗出点黑灰,一吹就散,沾在手上凉飕飕的,“这砖咋是潮的?”
凤辞正趴在灶台上绣帕子,灵视里忽然看见无数细小的黑气,从砖缝里钻出来,顺着灶膛的烟火往上飘,在房梁上打了个旋,又钻进 “凤语轩” 的方向 —— 是浊海子眼的混沌气!她的指尖往砖缝里探,摸到块冰凉的东西,边缘带着不规则的锯齿,像块碎玉。
“是镇灵玉的碎片!” 她猛地拽出那东西,果然是块灰扑扑的玉,质地与老槐树下的镇灵玉一模一样,只是碎口处泛着极淡的红光,“爹当年把镇灵玉敲碎了,一块埋在树下,一块嵌在灶台里!”
李逍遥挥剑撬开灶台下的砖,砖后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比老槐树下的更深,风从洞里灌出来,带着哨子似的响,吹得人汗毛倒竖。灵视里,洞口浮着层浓郁的黑气,像条张着嘴的蛇,正往灶膛里吐信子。
“这是子眼的主入口!” 凤辞的声音发颤,她看见黑气里裹着些模糊的影子,有穿蓬莱医者白褂的,有披凤族祭服的,还有个举着铁剑的青年 —— 是李三思和凤后!他们的影子在黑气里挣扎,像被什么东西缠住着。
“他们在里面?” 李逍遥的铁剑 “哐当” 撞在洞口边缘,剑穗上的凤凰结绷得笔直,“爹和你娘…… 当年是不是进去过?”
小蛮举着海珠往洞里照,珠子的光被黑气吞了大半,却隐约照见洞壁上的刻痕,是李三思的笔迹:“腊月廿三,与凤后入此,见风眼如斗,混沌气缠人如蛛网,需以‘凤凰骨’镇之。”
“凤凰骨?” 凤辞忽然摸向自己的发间 —— 那里插着支银簪,是用凤族的尾羽化石做的,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簪头的凤凰嘴里,叼着颗极小的红珠,“我娘的簪子!”
银簪刚靠近洞口,红珠忽然发烫,灵视里的黑气像遇着烈火般往后缩。洞壁上的刻痕亮起微光,浮现出李三思和凤后的影像:
二十年前的腊月,两人举着松明火把站在洞口,李三思的铁剑上缠着凤凰花缎,凤后手里的银簪正往洞壁上戳,簪头的红珠在岩壁上留下串火星,每颗火星落地,都长出株小小的凤凰花,暂时挡住了涌来的混沌气。
“这风眼比浊海眼弱,” 影像里的凤后喘着气,银纹在火光里亮得灼人,“但它通着锁妖塔的地脉,一旦破了,两边的混沌气会汇在一起。” 她忽然把银簪往李三思手里塞,“若有天我们镇不住,就让孩子们用这个 —— 凤凰骨的灵气,能暂时封死它。”
李三思却把银簪推回去,从怀里掏出块镇灵玉,狠狠往地上一砸:“碎玉分埋两处,一处镇气,一处引花,等他们长大了,自然会找到法子。” 他捡起半块碎玉,往灶膛的方向走,“灶台下的入口,离客栈最近,他们日日守着,总能察觉异常。”
影像随着红珠的光芒渐弱消失,只留下句带着笑意的话:“…… 让他们守着客栈,守着彼此,就够了。”
灶台下的风忽然变大,黑气里传来 “咯吱” 的摩擦声,像有什么东西在洞底磨牙。李逍遥将清浊玉往洞口一按,玉光形成的屏障上,竟映出个模糊的轮廓 —— 是头长着狼身、鸟翼的怪物,正用爪子扒着风眼的石壁,每扒一下,洞口的黑气就浓一分。
“是‘混种兽’!” 苏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裹着件厚棉袄,手里的药箱上还沾着雪,“蓬莱的珊瑚草昨晚全蔫了,根须指向盛渔村,我就知道是这里出事了!”
混种兽的轮廓在玉光里越来越清晰,它的狼头上,竟戴着个小小的青铜面具,与疤脸人当年戴的如出一辙 —— 是用疤脸的残魂和混沌气揉成的怪物!
“它在啃风眼的石壁!” 凤辞将银簪插进洞口的缝隙,红珠爆发出金红色的光,混种兽发出凄厉的嘶吼,在黑气里翻了个滚,“银簪的灵气能伤它!”
李逍遥忽然想起爹刻痕里的 “凤凰骨”,拽过凤辞的手,让她握紧银簪,自己则举起铁剑,剑穗上的凤凰结缠着清浊玉的碎片,往黑气里劈出 “穿云式”。剑气与红珠的光撞在一起,在洞口炸开片金红,混种兽的翅膀被劈中,发出焦糊的臭味,黑气瞬间淡了大半。
“它怕凤凰花和清浊玉的合力!” 小蛮抱起狼崽往洞口扔了把凤凰花种子,种子遇着黑气竟瞬间发芽,根须像锁链般缠住混种兽的腿,“李大哥!阿辞!往它面具上打!”
李逍遥的铁剑带着清浊玉的光,直劈混种兽的面具,凤辞的银簪紧随其后,红珠的光像根烧红的针,精准地扎进面具的裂缝。混种兽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化作团黑雾消散在洞口,只留下个破碎的青铜面具,落在灶台下的灰烬里。
风眼的嘶吼停了,灶膛里的火苗终于站直了腰,往锅里的蛤蜊汤上扑,咕嘟咕嘟地响,像在庆祝。李逍遥捡起破碎的面具,发现内侧刻着个 “苏” 字 —— 是苏衍师父的笔迹,当年他纵容疤脸养黑花,心里终究是存了愧疚,这面具是他偷偷刻了,想以此镇住疤脸的残魂。
“都过去了。” 凤辞的银簪红珠渐渐凉了,她把碎玉重新嵌回灶台下的砖缝,又往里面撒了把凤凰花的种子,“等开春,根须会长满整个风眼,混沌气再也钻不出来。”
苏衍往药箱里装着镇灵玉的碎片,忽然笑了:“你们知道吗?我师父临终前说,当年凤后选在盛渔村镇风眼,不是因为这里的地脉特殊,是因为‘这里的人,心最暖,能把最冷的混沌气焐热’。”
灶房的烟火重新升起,带着蛤蜊汤的鲜气,把刚才的腥气冲得干干净净。李逍遥往灶里添了块新柴,火光照在凤辞的侧脸,她耳后的凤凰花印记在暖光里若隐若现,灵视里,灶台下的风眼里,正钻出点点金红的光,像凤凰花的根须在发芽。
“明年开春,” 他忽然说,“咱把灶房翻新下吧,用凤凰花树的木料做灶台,让它永远带着这股暖烘烘的味。”
凤辞的银线在帕子上绣完最后朵凤凰花,帕子的角落,她悄悄绣了个小小的灶台,灶眼里的火苗歪歪扭扭,像在往某个方向凑 —— 凑向旁边个举着铁剑的小人影子。
“再绣只狼崽蹲在灶边,” 她笑着说,“让它等着喝蛤蜊汤。”
窗外的雪下得紧了,落在 “凤语轩” 的匾额上,把金红的漆色衬得更暖。李逍遥知道,风眼暂时稳住了,但混种兽的出现,说明混沌气的残魂还没散尽,李三思和凤后当年在洞里到底做了什么,“凤凰骨” 的真正用处,还有太多谜团藏在灶台下的风眼里。
但他闻着锅里蛤蜊汤的香,看着凤辞低头绣活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些谜团都成了锅里的料,慢慢熬着,总会出味道的。就像爹和娘当年留下的那些碎玉、刻痕和银簪,不是为了让他们解谜,是为了让他们知道:
无论风眼里藏着什么,灶台上的烟火,身边人的温度,永远是最硬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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