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行辕内。
孙惟清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接连的失利让他如同困兽,暴躁易怒。
派去收买、制造混乱的人手折戟沉沙,舆论反扑被靖远侯府轻易化解,眼看拿到烧春秘方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京城那边的压力却与日俱增。
他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孙惟清将又一份报告失败的信件撕得粉碎,狠狠摔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了。
常规手段已经无效,再拖下去,别说秘方,恐怕他自己的乌纱帽乃至性命都难保!
他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特制的、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信纸,蘸上一种无色无味的墨水,开始书写。
这不是普通的奏章或密信,而是一封用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懂的密码写成的求援信,收信人,是京城那位深居简出、却手握恐怖力量的“暗刃”组织的接头人。
“事急,北境鹰扬郎将沈言,桀骜难驯,手握‘烧春’秘方,已成心腹大患。赵擎川为其张目,软硬不吃。此前谋划皆败,常规手段已难奏效。目标警觉性极高,麾下鹰扬营战力强悍,戒备森严。为免秘方落入他人之手或彻底失控,恳请尊上动用‘暗刃’,不惜一切代价,清除沈言,若有可能,夺取或毁掉秘方及酿造核心。此事务必隐秘、迅捷,斩草除根,嫁祸塞外或江湖仇杀。切切!”
写完,他小心地用火漆封好,漆印是一个不起眼的指痕。
他唤来那名心腹师爷,将信递给他:
“用最快的渠道,最隐秘的方式,送出去。告诉他们,时间不多了。”
师爷接过那封重如千钧的信,手微微颤抖。
他深知“暗刃”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群游走在黑暗中的顶级杀手,专为处理见不得光的“脏活”而存在,出手从不留活口,代价也高得惊人。
动用他们,意味着事情已到了你死我亡的最终阶段。
他不敢多问,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孙惟清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书房里,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他感到一阵虚脱,又有一丝病态的兴奋。
沈言,赵擎川,这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那就尝尝这杯绝命毒酒吧!
数日后,夜,鹰扬营,沈言军帐。
沈言并未入睡,而是在油灯下研究着一张北境矿产分布图。
李狗儿垂手站在一旁,汇报着近期工坊的情况和新装备的试制进度。
“……郎将,按照您的图纸,那‘转轮’的配件,又勉强赶制出三套,但精度还是不够,容易卡壳。子弹制作更是繁琐,产量极低。”
李狗儿挠着头,一脸苦恼。
“还有您说的那个能抛射爆炸物的‘铁桶’,俺和老师傅们琢磨了好久,这密封和触发实在没法子解决,炸了好几次膛了,差点伤到人。”
沈言放下图纸,揉了揉眉心。
科技树的攀登绝非易事,缺乏基础工业支撑,很多想法只能是空中楼阁。
他能理解李狗儿的难处。
“无妨,安全第一。‘转轮’的事不急,优先保证现有装备的维护和诸葛连弩的产量。至于爆炸物……暂时搁置吧。”
他知道黑火药的不稳定性,在现有条件下强求高级火器,得不偿失。
“是,郎将。”
李狗儿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王小石压低的声音:
“郎将,末将王小石有要事禀报!”
“进来。”
王小石闪身入内,脸色凝重,先是对李狗儿点了点头,然后对沈言低声道:
“郎将,刚收到主城内线急报,孙惟清那边,最近安静得有点反常。但他的一名心腹,前日秘密离城,去向不明,我们的人跟丢了。另外,”他顿了顿,声音更沉。
“市面上的流言这两天突然停了,但不是慢慢消失,而是像被人硬生生掐断一样。有点……不太对劲。”
沈言目光一凝。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孙惟清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这种诡异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加派暗哨,营区警戒提升到最高级别。特别是工坊、粮草库、以及各位将领的住所周围,多设暗桩和陷阱。告诉弟兄们,眼睛都放亮些,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沈言迅速下令。
“特别是你,狗儿,工坊是重中之重,夜间巡逻加倍,用上你弄的那些报警机关。”
“是!”
王小石和李狗儿齐声应道,神情肃然。
“还有,”沈言看向王小石。
“让我们在主城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查清孙惟清那个心腹的去向,以及……近期是否有陌生的、感觉特别‘扎眼’的高手进入北境。”
“明白!”
王小石领命,匆匆离去。
李狗儿也告退,赶回工坊布置。
帐内只剩下沈言一人。
他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寒风凛冽。
一种久违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危险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孙惟清的安静,像极了暴风雨前的死寂。
他有一种预感,下一次来的,绝不会是小打小闹的骚扰,而是真正的、致命的杀招。
“暗杀……”
沈言低声自语,眼中寒光闪烁。
这是斩首行动最有效的方式,也是敌人被逼到绝境后最可能采取的手段。
他会针对谁?自己?赵擎川?还是……工坊?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开始推演各种可能性,并思考应对之策。
个人武勇在千军万马中作用有限,但在应对顶尖暗杀时,却是最后的保命屏障。
他摸了摸腰侧暗藏的转轮手枪和匕首,又检查了一下袖箭的机括。
看来,最近不能有丝毫松懈了。
与此同时,北境通往塞外的一条隐秘小道上。
三个穿着普通牧民服装、牵着马匹的身影,正沉默地行走在风雪中。
他们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狼狈,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的脚步异常稳健,落在积雪上几乎悄无声息。
他们的眼神平静无波,却深邃得如同古井,偶尔开合间,会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光泽。
为首一人,是个面容平凡、丢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中年汉子,他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又掏出一个小小的罗盘确认方向,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目标,北境鹰扬营郎将,沈言。”
“优先级:清除。”
“次要目标:烧春秘方及相关人员、设施。”
“时限:十日。”
“行动准则:隐秘,致命,嫁祸。”
另外两人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言语。
他们是“暗刃”的毒牙,已经出鞘。
北境的夜,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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