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排木屋之内,烛火摇曳。
乔氏族人齐聚一堂。
乔舜面带苦涩,低声问道:“家主,明日我们真要为这些山匪讲授学问吗?”
“岂有此理!”
“一群粗野之徒,竟妄想执笔识文。”
“荒唐!简直辱没斯文!”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间满是不屑与抗拒。
在那个年代,读书明理乃是士族独占的荣耀,寒门尚且难以跻身,何况一群落草为寇的流民?
“罢了。”乔蕤长叹一声,“身陷牢笼,别无选择。
不过是教些文字罢了。
况且圣贤有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或许借此能引他们向善,亦未可知。”
“唯命是从。”
众人虽不甘心,却也只能低头应诺。
刀架在颈,不得不从。
否则凭他们士族的气节,怎会屈身授业于贼寇之中?
……
次日清晨,旭日初升。
整座天岳山被染成金色。
赤壁寨中央,那面赤红大旗迎风猎猎。
五百余名孩童整齐列队,目光炯炯地望着那飘扬的旗帜。
乔家族人与寨中有识之士立于前排,四周站满了将士与百姓,或冷眼旁观,或满怀期待。
“咚——”
“咚——”
“咚——”
三通鼓响划破晨空。
廖化、周进、黄齐、赵毅四人披甲腰刀,缓步而来。
“嗒、嗒……”
脚步声渐近。
王炅身穿粗布短衣,手按腰刀,昂首阔步登上高台。
“主公!”
“主公!”
孩童、士兵、乡民齐声呼喊,声震山谷。
他是黑暗中唯一的火光,是绝境里唯一的出路。
王炅双目扫过全场,只吐出二字:
“诸位。”
刹那间,万籁俱寂。
连乔蕤、大小二乔以及众族人都心头一颤。
他们未曾料到,此人竟已在寨中拥有如此威望。
“五年前,董卓据长安铸币。”
“谷价一斛五十万钱,豆麦亦值二十万。
饿殍遍野,人相食,白骨堆积,残肢腐肉遍布道路,臭秽千里。”
“三年前,南方洪灾,荆扬之地十室九空。”
“家家有丧亲之痛,户户传哀哭之声。
或阖门灭绝,或举族覆亡。
遭此劫难者,皆是荆扬贫苦之家。”
他声音冷峻,字字如刀,刺入人心。
“这些,你们可还记得?”
“不敢忘。”
“永世不忘。”
刹那间,怒吼如雷,响彻山野。
黄巾余部本就鱼龙混杂,许多皆是后来投奔而来。
通货膨胀、币制崩坏,荆扬之地疫病横行,百姓朝不保夕,皆是切肤之痛。
“黎民受苦。”
“而权贵宴饮高歌。”
王炅举刀向天,声如裂帛:“豪强夺田,士族压人,他们自私,贪婪,断我生路,践踏我等尊严,欲将吾辈碾作尘泥,滋养其门第荣光——尔等可愿束手待毙?”
“不愿!”
“宁死不降!”
“杀!杀!杀!”
稚嫩的声音带着血性,百姓双目赤红。
四千赤壁军齐举兵戈,杀声冲破云霄,震得林鸟惊飞,江波翻涌。
“嘶……”
“杀气冲天。”
乔蕤心头一紧,低声颤语。
十余名乔家族人更是面色惨白,在这股滔天煞气下瑟瑟发抖。
“这是战争。”
“一场早已开始的战争。”
“或许会流血,或许终将覆灭,但唯有奋起抗争,才有胜机!”
“今日赤壁军便是你们前方的先锋——纵马革裹尸,骨化飞尘,我等之名也将传之后世!”
“五百孩童,就是赤壁军的明日。”
“从今往后,你们读书为的是赤壁军崛起,赤壁必胜!”王炅声音激越,气血奔涌,字字如锤,砸进人心。
“赤壁必胜!”
“主公必胜!”
“为赤壁军崛起而读书!”
一时之间,营寨内外呼声如潮,此起彼伏。
孩童、百姓、将士,心志空前统一,热血沸腾。
若说前几日王炅因继承王猛遗志而在天岳山崭露头角,那么此刻,他已凭一己之力镇住全营,主宰沉浮。
“开课。”
王炅收刀入鞘,迈步走向议事堂。
人心已聚,大势已成。
自此以后,天岳山上只听一人号令——唯王炅而已。
“家主。”
“此人非同寻常。”
乔舜凝视前方,眼中满是震撼与畏惧。
烈日当空,万众齐聚,一番言辞竟能撼动天地,令山川为之震动。
此景此情,前所未有,终生难忘。
“枭雄。”
“真真正正的乱世枭雄。”
乔蕤抚须低语,心神剧震。
这一日,赤壁军正式开学。
五百幼童,由近三十位教习分授课业。
无论聪颖愚钝,人人奋发,低头苦读,眼中燃着火焰。
“为赤壁军崛起而读书”,不再是一句口号,而是刻入血脉的誓言——哪怕战死沙场,尸骨成尘,也永不背弃。
这是蜕变。
从流民草寇,蜕变为有信念、有纪律的赤壁之师。
无论百姓还是士卒,经此洗礼,都将洗去过往的潦倒印记,彻底成为赤壁军的一员。
他们不再自认贼寇。
而是为对抗压迫、挣脱苦难而集结的义旅。
“公子。”
“你这是在与整个天下作对。”
大乔紧随王炅身后,语气急切。
赤壁军本就被视为叛逆,今日这番宣言,无异于公然竖旗,与所有豪族为敌,实乃取祸之举。
“嗒。”
王炅顿步回首。
大乔毫不退让:“天下之势,操于士族之手。
你今日所言若传扬出去,必遭群起攻之。”
“我有退路吗?”
王炅眸光如刃,寒意逼人。
曹操、刘表、袁术、袁绍、孙策……哪一个不是出身世家,坐拥权势?
便连刘备,也打着皇室后裔的旗号招揽人心。
而他呢?不过是黄巾残部中走出的“贼首”。
在这看重门第的时代,
若想逐鹿天下,他无法倚仗士族子弟。
没有治国能臣,没有统军良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那些被灾荒、苛政逼至绝境的平民百姓。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选择。
与士族为敌,便是与天下为敌?
哪怕前路遍布刀山火海,强敌环伺,他也只能咬牙前行,直至尽头。
……
百姓之痛,深如渊海。
王炅背负整个赤壁营寨,踽踽独行。
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他从未有过选择。
片刻后,大乔默然无言。
小乔望着那孤独挺立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头泛起一丝酸楚。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
赤壁军信使王虎驾舟入江。
一艘战船劈开晨雾,驶入星罗密布的云梦泽深处。
九曲回环的水道深处,铜铃随风轻响,一艘高扬锦帆贼旗帜的战船横在芦苇丛生的港汊间,拦下了疾驰而来的艨艟。
“来者何人?”
锦帆贼弓弦拉满,厉声喝问。
“天岳山来人。”
“赤壁军信使!”
王虎立于船首,面对利箭毫不退缩,神色如常。
“赤壁军?”
那持弓汉子满脸狐疑。
他们这群盘踞云梦泽多年、靠江吃江的水匪,对天岳山并不陌生,却从未听过什么“赤壁军”。
“正是。”
王虎站定船头,语气坚定:“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求见锦帆甘宁,你无权决断!”
“带他过去。”
为首贼首瞳孔微缩,挥手示意。
不多时,巨舰驶入一片开阔湖面。
湖心之处,数艘楼船以彩绸相连,舟楫交错,俨然一处水上寨垒,正是锦帆贼老巢所在。
“将军!”
那引路之人跪拜于前,低声道:“外头来了条大船,自称是天岳山赤壁军使者,卑职不敢擅自处置。”
“天岳山?”
甘宁正端坐船头垂钓,丝线轻荡,波光粼粼。
身后十余名亲卫肃立如林。
“确有此事。”那人低头应答。
甘宁抬眼望向远处的王虎,眉峰微蹙:“沈弥,我记得天岳山原是黄巾头领王猛的地盘,何时易主改名了?”
“将军所言极是。”一旁小将附和。
王虎朗声道:“甘将军,天岳山上从无黄巾余党,如今乃我主公治下。
听闻将军统率百里水域,特择七月七于此地会猎。”
“哦?”
甘宁眸光一动。
王虎再道:“我家主公有言,此战若败,便归顺胜者。
想来统领八百健儿的甘宁将军,不会怯阵吧?”
“放肆!”
“哪来的狂徒,敢口出狂言!”
“撕了他,喂鱼去!”
刹那间,四面战船上群贼怒目而视,杀气腾腾。
自巴郡至荆州,哪怕在这片无人管辖的泽国之中,也无人敢当着甘宁之面挑衅其威严。
“呵。”
王虎冷笑一声,全然不惧四周咆哮。
甘宁缓缓起身,声音低沉:“你说的赤壁军,主帅是谁?”
“王炅。”
“字政南。”
王虎眼中燃着炽热光芒,满是敬仰。
甘宁略一颔首,淡然道:“七月初七之战,我若败北,愿率众归附;但若你们输了——这千里水泊,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赤壁必胜。”
王虎冷笑着拱手一礼,随即调转船头,扬帆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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