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
正午时分,一名淮南偏将急奔入帐。
“砰!”
袁胤从短暂昏睡中惊起,猛然跃身而起,连身前案几都被掀翻在地。
“咚”的一声,器物落地。
那小将喉头滚动,脸色发白:“赤壁军已在三里外布阵,旌旗如林,遮天蔽日,恐怕马上就要攻来了!”
“终于……来了!”
“王政南终究还是动手了!”
“传令各营,立刻整军迎敌!”
袁胤双目通红,抓起佩剑就往辕门冲去。
自从赤壁军在五里外扎营,他便日夜难安。
昨夜起那一阵阵准时敲响的战鼓,如同催魂铃音,不断撕扯着他的神经。
可真到了决战之时,心中反倒不再慌乱,甚至生出一丝解脱之感。
长风卷地。
丹阳县以南三里,一片开阔平川。
赤壁军列阵而出,杀气腾腾,主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廖化所率第一军团五千精锐,太史慈统领的第三军团万人部队,尽数列成整齐方阵,宛如铁铸般肃立待命。
“嗒……嗒……”
王炅面色冷峻,身披重甲,手按刀柄,策马缓行于阵前。
“主公!”
“主公!”
廖化、太史慈齐声高呼。
一万五千名将士同时举起兵戈,怒吼震天。
“咴儿——”
王炅勒住缰绳,目光如电扫过全军,唇角微扬:“此战,关乎赤壁军能否立足江东。
你们,可畏死?”
“无畏!”
“生死何足惧!”
诸将挺胸昂首,士卒眼神灼热,战意如火。
“哼!”
王炅猛然拔刀出鞘,战马踏步前行,声音如铁:“一年前,我在天岳山竖起赤壁大旗,立誓纵使马革裹尸,血染黄土,也要让吾等之名流芳百世。
今日,便是成就威名之日!”
“杀!”
“杀!”
“杀!”
一万五千铁甲齐声咆哮,声浪直冲云霄,杀气弥漫四野。
呼喊之声震得天地变色,连原野上的青草也为之俯首。
“呼——”
王炅挥刀直指丹阳营外仓促列阵的淮南军,厉声喝道:“我们身后,是期盼和平的百姓;眼前之敌,来自淮南,他们要击垮我军,压弯我们的脊梁,践踏我们的尊严,欺凌我们的亲族!我们,可退乎?”
“不可退!”
“赤壁必胜!”
“主公必胜!”
全军举戈向天,锋芒直指敌阵。
将士同心,以性命许下誓言。
这不仅是战场上的呐喊,更是刻入骨髓的信念——今日一战,必将奠定江东大局。
赤壁必胜。
我以性命祭这赤壁山河。
这是每一名将士心底的誓愿,只为守住赤壁军不灭的荣光。
纵使天下人视我们为乱党寇匪,在他们眼中,王炅便是撕裂长夜的炬火,而赤壁军,是涤荡浊世的雷霆之师。
丹阳县外,天光高悬,野草连绵如浪。
杀气如霜,铺满四野。
王炅策马执戟,身后千军万卒持戈列阵,步步压进。
阳光如金缕洒落,枪锋寒刃仿佛覆上一层冰晶。
“王炅。”
“王政南。”
袁胤立于阵前,立在淮南大旗之下,迎风列阵。
这位主将与他身后的兵士,眼神浑浊,面色灰败,却透出一种近乎癫狂的躁动。
数日惊惶未定,彻夜鼓声扰魂,如今终于正面相逢,反倒生出一种病态的解脱——仿佛宁可战死,也不愿再熬那无尽的煎熬。
“袁胤。”
“袁隗之子。”
王炅在五百步外勒马停驻,目光如刀,冷冷刺来:“你忝居袁门之后,有何颜面执掌大军,坐镇丹阳?”
“呵。”
“哈哈哈!”
袁胤仰头狂笑,笑声里满是不屑。
袁氏乃天下望族,门第如云,何须向一个贼首低头?在他眼里,王炅不过是个草莽枭雄,妄言大义。
“袁胤。”
王炅目光如电,穿透尘烟,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你或许不知,刘繇已与严白虎暗中结盟,孙策在秣陵兵败溃退。
而你,不过是被留下断后送死的弃子。”
“荒谬!”
袁胤脸色骤变,瞳孔猛缩。
“胜负常有。”
“你太过放肆。”
“可还记得当涂渡口,仅有三千运粮之兵?”
王炅横戟立马,语气淡然:“孙伯符不敢在渡口驻营,因他从无依附袁术之心。
你又有何本事在丹阳立足?难道没察觉黄汉升已去,我军亦缺数千人马?”
“刷——”
袁胤心头一颤,战意瞬间瓦解。
他身后的将士更是如遭雷击,浑身僵冷。
他们之所以敢出战,只因以为孙策大军尚在,更指望当涂渡为退路,随时可渡江归淮。
“将军……”
一名小校声音发抖,再无先前的凶悍。
全军上下,人人困顿不堪,形销骨立。
整整一日一夜的恐惧煎熬,支撑他们拼死一战的,不过是求个了断,或是侥幸取胜的幻梦。
如今梦碎——孙策败了,当涂渡失守,归路断绝。
“不可能!”
“你在诈我!”
袁胤嘶吼着,双目充血,状若疯狂。
“杀!”
“破阵!”
“斩将!”
“赤壁必胜!”
王炅不再多言,策马挺戟,率先冲出。
此前誓师,并非只为壮威,更是为了震慑敌胆;那一番对谈,也非争口舌之利,而是直击其心防,摧毁那层虚假的亢奋外壳。
心神俱疲,意志崩塌。
此战已无悬念,唯有一声呐喊回荡天地——赤壁必胜!
战鼓未擂,杀声先起。
铁蹄踏地,如雷滚过荒原。
王炅孤骑当先,太史慈、廖化率百余精骑紧随,万余步卒如潮水般压阵而来。
这一支军队,仿佛要踏平这昏沉乱世,碾碎一切腐朽。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铁骑已突入百步之内。
两百步外,赤壁军弓弩手齐列方阵,挽弓引弦。
咻——咻——咻——
箭矢破空,遮天蔽日,黑云压顶。
空中飞蝗与地面卷起的烟尘交相映照,天地为之变色。
“呜——”
“啊——”
箭雨倾泻而下,撕裂风声,如潮灌落。
无数淮南兵来不及举盾,便被贯穿身躯,哀嚎倒地。
孙策败了。
当涂渡丢了。
他们早已心力交瘁,此刻连最后一丝斗志也被击溃。
军阵大乱,士兵纷纷调头奔逃,只想赶往当涂渡验证真伪,更想寻一条生路回家。
“混账!”
“后退者,立斩不赦!”
袁胤挥剑连斩数名逃卒,鲜血溅上铠甲。
然而军心已散,众人лnшь随波逐流,四散奔逃,早已不顾主帅号令。
攻国之道,上伐其心,次伐其城。
王炅身怀兵圣之谋,纵横之略,此刻尽显无遗。
“袁胤。”
“你终将葬身此地,不得归乡。”
王炅舞动战戟,劈开溃兵乱阵,如虎入羊群,直取中军。
战马昂首嘶鸣,挟着凛冽气势直奔淮南军大旗而去。
沿途所经,尸骸遍野,铠甲断裂,刀枪横折,无数兵士头颅落地,血染荒原。
“轰——”
赤壁军步阵压上,如铁流推进。
密集的长矛如林刺出,瞬间撕裂了淮南溃兵的防线。
鲜血在烈日下飞溅,宛如盛开的猩红之花,映照出这支军队的凶悍与决绝。
“杀!”
“取将旗者为功首!”
廖化与太史慈目光如炬,紧盯袁胤不放。
两军对垒,斩将夺旗乃头等大功。
若能在此擒杀袁胤,二人声望必将凌驾诸将之上,立身于权势之巅。
刀光交错,戈戟相击。
金属撞击之声响彻原野,震荡江东大地。
这是赤壁军首次正面迎战袁术主力,却毫无怯意,反以雷霆之势展露锋芒。
他们不只是为胜仗而来,更是要掀翻乱世格局,打破豪族垄断权柄的旧规。
而王炅,注定将在江东掀起风暴。
他如天际孤星,主刑杀,掌生死,是搅动天下风云的枭杰。
败?
这已不足以形容淮南军的境况。
其惨状,目不忍视。
为求活命,士兵纷纷弃械丢甲,蜂拥奔向当涂渡口,甚至踩踏同袍,只为躲开身后寒光闪烁的刀刃与矛尖。
“输了……”
“将军,快走吧!”
一名年轻将官满脸惊惶。
眼前赤壁军势不可挡,己方阵型早已崩解,心如刀绞。
若中军再不撤退,恐将被前军溃兵冲垮,沦为乱军践踏下的枯骨。
“撤!”
“退守当涂渡!”
袁胤咬牙下令,满心不甘。
此败非因战力不济,而是人心尽失、谋略落空。
只要退至当涂,尚可澄清谣言,重振旗鼓。
中军一动,两翼随之瓦解。
士卒纷纷效仿前方,抛下兵器盔甲,亡命奔逃。
不过片刻之间,淮南军死伤枕藉。
真正死于赤壁军手下的不足两千,
可因自相践踏、误伤误杀而亡者,竟逾千人。
丹阳县外这片平野,如今血泥混杂,草木浸腥,尸横遍地,恍若人间炼狱。
“就这样溃了?”
廖化望着远处仓皇奔逃的身影,心头微震。
“的确败了。”
太史慈亦低声回应。
虽知己方锐气正盛,胜算在握,
却不料胜得如此干脆利落——两大军团几乎毫发无损,仅有追击时些许跌撞轻伤。
“元俭。”
王炅一身重甲染血,声音冷峻:“你率部收降俘虏,接管丹阳营寨,逼县令开城归附,务必安民勿扰。”
“遵令!”
廖化慨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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