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
荀攸来了兴趣:“江东刚安定不久,大蜻竟已如此兴盛商业?”
“实在是穷啊。”
乔舜苦笑摇头:“大蜻缺钱、缺人才。
分完田地后,商会便从百姓手里收粮,再卖去各州郡,挣些薄利。
既能贴补开支,也能把大蜻的名头传出去,吸引些读书人前来落脚。”
庞统不禁发问:“既然已自主治理江东,为何不自己铸钱?”
“铸钱?”
乔舜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董卓当年滥铸小钱,结果粮价飞涨,万石谷物都换不来几枚铜板,那钱还有何用?”
“这……”
庞统一时语塞。
“士元公子须明白,”乔舜正色道,“只有能在天下通行的钱,才算真货币。
若大蜻自铸钱币,拿它换得五十万五铢钱,可在本地却花不出去;或是咱们的商人带这钱去外地交易,人家不认,会闹出什么后果?”
“恐怕会引起动荡。”
庞统额角渗出冷汗,低声回应。
乔舜微微一笑:“这天下就像一方蓄水的池子,百姓是根基,钱币则是其中的水。
铸钱好比往池里加水,水太多会溢,太少则干涸。
你若通晓算术之道,便不会轻易提此建议了。”
“受教了。”
庞统心头羞愧难当。
连民生疾苦都不懂,哪敢妄议铸币大事!
车厢内,荀攸默然无语,专注倾听乔舜所言,字字入耳。
年关将近。
户部司的辎重车队终于缓缓驶入大蜻城。
城内外早已大变模样,扩建工程初具规模。
工部以年节将至为由,发放粮饷,让工匠返乡团圆。
城中主街两侧,已被划作商铺用地,南北客商纷纷租用经营。
“这是……?”
“桃符?”
荀攸望着店铺门前悬挂的红纸对联,大为震惊。
洛阳纸贵,一字千金,并非虚谈。
可大蜻竟奢侈至此,用朱砂红纸书写对联,成排悬挂,迎风招展。
“也算吧。”
乔舜笑了笑:“如今叫对联。
这家铺子写着‘大蜻书店’四字,归户部下属商会管辖。
这些对联是为年节喜庆特制的。
今年是主公首度主政江东,特意下令发售对联,与民同乐。”
“太奢侈了。”
“简直挥霍!”
庞统双手捧起一副对联,眼中闪着光,如获奇珍。
“多少钱一副?”
荀攸忍不住问店中管事。
“客官。”
那人朝乔舜恭敬点头,答道:“只要十五钱。
毕竟一斗米也才百余钱,今年是主公下令低价出售,只为让百姓沾些年味儿。”
“亏本卖啊!”
“你们这是糟蹋洛阳纸!”
庞统激动起来,朗声道:“桃红映江千里秀,灯彩照夜万家欢——这般佳句,岂是寻常桃符可比?配得起这上等纸墨!”
“噗——”
旁边一位顾客忍不住笑出声来。
荀攸、荀缉与阿鹜连忙偏过头去,生怕被人看出与这少年相识。
“掌柜的。”
一位衣着朴素的农夫牵着七八岁的孩子走进店门,“劳烦拿一本《大蜻字典》。”
“一百钱。”
“您收好书。”
管事递上一本寸许厚的册子。
“嘶——”
庞统一听价格,立刻丢开对联,转身抓起一本字典翻看起来,惊道:“如此宝贵的典籍,竟只卖百钱?简直是贱卖,暴殄天物!”
“呃……”
店中管事一脸无奈。
这《大蜻字典》面世才月余,需求如潮,供不应求。
再说,这是专为学堂孩童识字编纂的启蒙书,怎说得上玷污?
“士元公子。”
乔舜揉了揉眉心,无奈笑道:“这字典是给孩子启蒙用的。
如今学堂已免学费,耗资不小,课本、字典之类只能由家中自购。”
“咕……”
庞统喉咙一动,咽下一口唾沫。
一旁的荀缉也默默伸手,翻开架上的书籍,细细打量。
书……还真不少。
荀攸忍不住问道:“莫非大蜻已开始大量印制典籍,供学子研习了?”
“正是如此。”
乔舜点头道:“一月之前,主公改良了造纸之法,连同书籍刊刻也有了新术,其中细节不便明言。
如今这些事务皆由礼部统管。”
“哦……”
荀攸心头猛地一紧。
士族之所以能执掌权柄,正因学问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而今大蜻广设学堂,又大规模刊书,将原本高不可攀的学识变得寻常可得——这对天下士人而言,无异于断其根基、削其根本。
“不仅如此,”乔舜一边引路,一边说道,“一些非核心的书籍,已交由大蜻商会向各州郡发售。
既可换取资用,也能吸引各地名儒与青年才俊前来交流求学。”
“乔主事。”
荀攸忽然开口:“敢问大蜻所藏之书,共有多少?”
“具体数目,我亦不知。”
乔舜抬手指向城东一座高阁,语气凝重:“出征荆州前,礼部清点所得已有三万卷简牍。
主公命人分类编目,整理成册者逾两千部。
自明年起,凡大蜻学府弟子,皆可至书库借阅典籍。”
“两千余部……”
荀攸与庞统一时默然。
当年汉灵帝所建鸿都门学,藏书不过四万余卷。
眼前这小小江东政权,竟已积攒如此规模!
“还不止如此。”
乔舜继续说道:“这些书中不仅有儒门经义,更有百家之说。
会稽地处江东,昔年秦始皇南巡曾至此地,当地留存不少古籍孤本,主公以重金购得,并加以整理。
此外,主公还亲自拿出不少关于算术、工巧、医道等方面的秘传文书。”
众人闻言皆有所悟,然心中震撼更甚。
一行人行至大蜻府前。
街上行人渐稀。
两列赤壁卫士身披铠甲,手持长刀,肃立两侧。
“乔主事?”
一名什长拱手致意。
乔舜回礼道:“此乃荆州贵客,颍川荀公达,还有襄阳庞氏贤嗣,烦请通报主公。”
“明白。”
那什长转身入内通传。
乔舜随即解释道:“我们无法以赤壁军直接治理江东政务,因此另设大蜻府统摄民事。
赤壁军则改编为卫营,专司城防与府邸安危。”
荀攸眉头微皱,低声道:“其实不必说得这般详细。”
“不妨事。”
乔舜一笑,目光坦然:“此事在江东早已非秘密。
或许将来先生也有意留下任职,早些知晓,也好适应。”
“刷——”
荀缉与阿鹜脸色骤变。
他们心知肚明,此行乃是替曹操探察虚实。
乔舜未觉二人异样,眼中却闪着炽热光芒:“主公曾言,但凡心系黎民、愿为苍生效力之人,无论出身何处,皆可在江东自由出入、安心任事。
志存大道,立身以德,行事依仁,游艺不拘——此即大蜻之人奉行之道!”
“任职……吗?”
荀攸仰头望着府门之上那块巍然匾额,心头涌起一阵久违的悸动。
多少年了,他从未对一个地方产生过这样的向往。
大蜻初定江东,百姓归心,民心所向——这样的一方势力,真是世人嘴里的盗寇之流?
“请进。”
此时,那名什长从府中走出,恭敬相迎。
“诸位,请。”
乔舜伸手相邀。
“呼……”
荀攸缓缓吐出一口气,迈步先行跨入门槛。
他本非拘泥礼节之人,既然到了此处,便无需畏首畏尾。
踏入府中。
只见大堂门外,众多侍从怀抱文书典籍,静静等候。
见此情景,乔舜瞳孔微缩,内心震动不已。
“这是何意?”
荀攸满是疑惑。
“主公!”
乔舜快步入堂,扫视左右坐席之人,冷汗悄然渗出,“未曾知今日有要务议事,舜冒昧带客入府,罪该万死!”
“无须多礼。”
王炅端坐主位,神色从容,“你此番荆州之行,辛苦了。”
“分内之事。”
乔舜躬身施礼。
王炅点头道:“先归位吧。”
“遵命。”
乔舜退至户部右侍郎王朗身后站定。
“见过将军。”
“士元参见政南将军。”
荀攸与庞统连忙上前见礼。
王炅嘴角微扬,打趣道:“士元啊,你是代表荆州来的使者,还是专程来找孔明叙旧的?”
“呃……”
庞统尴尬一笑:“学生听闻大蜻设立学府,特来游学参访,恰巧搭上了大蜻商会的船,这才随乔主事一同前来。”
诸葛瑾轻叹道:“主公,不如让士元先去寻孔明吧。”
“也好。”
王炅颔首应允。
“谢主公。”
庞统如释重负,急忙行礼退出大堂,直到离远才敢松下一口气。
“荀公达。”
王炅眼神深邃,语气低沉:“听说荀文若在兖州为官,荀友若则效力于冀州,你此番来到江东,所为何来?”
“带小儿游历求学。”
荀攸背上冷汗悄然渗出。
大蜻正在举行军政要议,王炅竟还抽身接见他们父子。
这或许是礼遇,也可能是无所忌惮。
无论哪种,王炅在他心头已烙下不可撼动的威势。
“公达。”
王朗微微一笑。
荀攸拱手行礼:“景兴兄。”
“呵呵。”
张昭坐在吏部席位上,悠然笑道:“颍川荀公达,才可比宁武之智,德足配颜渊之贤,实乃当世俊杰!”
“子布先生?”
荀攸瞳孔一缩,惊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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