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哥的靴底碾过第七块变形的钛合金碎片时，腕间的旧款军用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淡蓝色的全息屏在雨雾里闪了三下，原本显示的“新沪市第三象限警戒图”被一行乱码覆盖，随后跳出来的人脸让他瞬间攥紧了别在腰后的粒子震荡刀——那是老鬼的脸，但左眼位置嵌着枚闪烁红光的机械义眼，嘴角的疤痕像被焊枪熔过似的，歪歪扭扭爬向耳后。
“勇哥，别来废铁区。”老鬼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通风管里挤出来的，每说一个字都带着电流杂音，“他们在抓‘活的’，尤其是你这种……能跟机械共生的。”
全息屏突然炸开，细碎的蓝光溅在勇哥脸上。他抬头望向废铁区深处，那里的霓虹招牌断了半截，“兴隆机械维修”的字样泡在雨里，只剩“兴隆”两个字还在断断续续地闪。三天前老鬼就是在这里发的求救信号，说他找到了当年“机械飞升计划”的核心数据，可现在连维修店的合金门都炸飞了，门口的地面上留着半串带血的机械义肢轨迹，像条断掉的金属蛇。
“操，又是‘净化者’那帮孙子？”阿凯从后面跟上来，背上的电磁步枪还在滴着水，“刚才在入口看到三具尸体，都是黑市上卖零件的，脑袋全被拧下来了，伤口比激光刀还整齐。”
勇哥没说话，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地面的血迹。血已经半凝，里面混着细小的金属碎屑，在指尖捻开时还能感觉到微弱的电流。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战俘营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也是这样，把机械碎片埋进俘虏的血管里，看谁能撑过“共生反应”——他是唯一活下来的，老鬼当时是负责记录数据的研究员，后来偷偷放了他，两个人从此成了过命的兄弟。
“勇哥，你看那边！”阿凯突然压低声音，指了指维修店二楼的破窗。勇哥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银灰色的影子从窗沿滑下来，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那是个穿着紧身作战服的女人，手里拎着个半旧的数据盘，背后还背着个昏迷的小孩，小孩的右臂明显是改装过的机械臂，在雨里泛着冷光。
女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猛地转身，手里的脉冲枪对准了勇哥的胸口。勇哥却注意到她领口别着枚徽章——那是老鬼的维修店标志，一枚焊枪形状的金属牌，边缘还缺了个角，是当年他帮老鬼打架时被人掰掉的。
“你是老鬼的人？”勇哥慢慢站起身，把粒子震荡刀别回腰后，“他在哪？”
女人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但眼神松动了些。她看了眼怀里的小孩，又看了看勇哥腕间的旧终端，突然问：“你终端里是不是有‘共生代码’？老鬼说过，只有能激活代码的人，才配带这枚终端。”
勇哥挑了挑眉，抬手按了下终端侧面的按钮。淡蓝色的光再次亮起，这次没有乱码，只有一行扭曲的字符在屏上游走——那是他和老鬼约定的暗号，当年在战俘营里，老鬼就是用这种字符跟他传递逃跑路线的。
女人看到字符的瞬间，突然跪了下来，怀里的小孩也醒了，机械臂无意识地挥了挥，碰到地面时发出“叮”的一声。“老鬼先生被‘净化者’抓走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要找‘机械魂’，还说小孩的机械臂里有线索……老鬼先生让我带着数据盘和小孩来找你，说只有你能救他们。”
“机械魂？”阿凯皱起眉，“那不是传说吗？说是什么‘机械飞升计划’的终极产物，能让人类的意识跟机械完全融合，比AI还厉害。”
勇哥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想起半个月前，新沪市的黑市上突然出现了一批“净化者”的通缉令，上面除了他的照片，还有一行字：“捕获目标：共生体编号734，携机械魂线索者”。当时他以为只是“净化者”的例行搜捕，现在看来，他们是真的盯上了老鬼手里的东西。
“数据盘里是什么？”勇哥伸手去接女人递过来的盘，指尖碰到盘身时，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电流——跟他血管里的机械碎片产生了共鸣，终端也跟着发出了轻微的嗡鸣。
“是‘机械魂’的定位数据，”女人说，“老鬼先生说，‘机械魂’不在别的地方，就在废铁区最深处的‘熔炉’里。那是当年‘机械飞升计划’的实验基地，后来被炸了，现在成了机械废品的填埋场。”
勇哥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阿凯迅速架起电磁步枪，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净化者’的悬浮战车！至少三辆！”
女人脸色惨白，抱着小孩往后退了退：“他们的战车装了‘电磁屏蔽网’，我们的通讯会被干扰，而且……他们的士兵都是改造人，普通子弹打不穿他们的护甲。”
勇哥抬头看了眼天空，雨下得更大了，霓虹灯光在雨幕里晕开，像一道道彩色的裂缝。他突然想起老鬼当年说过的话：“勇哥，等我们找到‘机械魂’，就能让那些改造人恢复意识，再也不用当‘净化者’的傀儡了。”
“阿凯，你带他们从后门走，去‘老鼠巷’的安全屋。”勇哥从腰后抽出粒子震荡刀，刀身在雨里泛着暗红色的光，“我去引开战车，半小时后在安全屋汇合。”
“勇哥，你一个人？”阿凯急了，“那些改造人不是普通人，你就算能跟机械共生，也打不过三辆战车啊！”
“放心，老子当年在战俘营里，比这难的场面见多了。”勇哥拍了拍阿凯的肩膀，又看了眼女人怀里的小孩，“照顾好他们，要是我没回来……就把数据盘烧了，别让‘净化者’拿到。”
女人还想说什么，阿凯已经拉着她往后退了。勇哥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巷深处，转身朝着悬浮战车驶来的方向走去。终端突然又响了，这次不是老鬼的脸，而是一段录音，是老鬼的声音，还带着熟悉的咳嗽声：“勇哥，要是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被抓了。‘机械魂’其实不是什么武器，是个小女孩，她的意识跟机械完全融合了，‘净化者’想把她的意识提取出来，装到所有改造人身上，控制整个新沪市……你一定要找到她，保护好她，别让我的研究变成灾难。”
录音到这里就断了。勇哥攥紧了手里的粒子震荡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刚才那个小孩的机械臂，想起老鬼说的“线索”，突然明白了——那个小孩不是普通的改造人，他的机械臂里，藏着“机械魂”的意识碎片。
悬浮战车的灯光已经照到了巷口，红色的“净化者”标志在雨里格外刺眼。第一辆战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三个穿着银色护甲的改造人走了下来，他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手里的激光枪对准了勇哥。
“共生体编号734，放弃抵抗。”改造人的声音没有感情，像是AI合成的，“交出‘机械魂’线索，可饶你不死。”
勇哥笑了，把粒子震荡刀扛在肩上：“饶我不死？老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跟我说这话。你们想找‘机械魂’？先过老子这关再说！”
话音刚落，他突然朝着改造人冲了过去。终端里的“共生代码”开始运转，血管里的机械碎片发出强烈的电流，他的速度瞬间提升了三倍，靴底在地面上踏出一串火花。第一个改造人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被粒子震荡刀刺穿了，护甲像纸一样裂开，里面的线路冒着黑烟。
另外两个改造人立刻开枪，激光束擦着勇哥的耳边飞过，打在墙上炸开一个大洞。勇哥借着墙面的掩护，翻身跳到一辆战车的车顶，手里的刀插进了战车的引擎盖，暗红色的光瞬间蔓延开来，引擎发出刺耳的爆炸声。
“警告，引擎受损，启动自毁程序。”战车的AI发出警报声。勇哥迅速从车顶跳下来，刚落地就看到第二辆战车的炮口对准了他。他突然想起自己血管里的机械碎片，想起“共生反应”的力量，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感应周围的机械——战车的引擎、改造人的护甲、地面上的金属碎片，所有的机械都在跟他的意识共鸣。
“给老子停下！”勇哥大喝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周围的机械突然都停住了，战车的炮口不再转动，改造人的动作也僵住了，他们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像是在挣扎。
勇哥趁机冲上去，粒子震荡刀再次挥出，刺穿了第二个改造人的喉咙。第三个改造人突然动了，不是攻击勇哥，而是转身朝着第三辆战车开枪，激光束打在了战车的驾驶舱里，里面传来了“净化者”指挥官的惨叫声。
“勇哥……是我……”改造人摘下面罩，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是老鬼！他的左眼还是机械义眼，但右眼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的疤痕也不再扭曲，“我……我恢复意识了，刚才被‘净化者’控制，对不起……”
“老鬼！”勇哥愣住了，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抓了吗？”
“是‘机械魂’帮我恢复的意识，”老鬼咳嗽了两声，嘴角流出了血，“她在我被抓的时候，把意识碎片传到了我的机械义眼里……但我撑不了多久，‘净化者’的控制程序还在侵蚀我的意识……勇哥，你快去找‘机械魂’，她在‘熔炉’的最底层，那里有个蓝色的能量罩，只有你的‘共生代码’能打开……”
老鬼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浑身抽搐起来，红色的光再次从他的机械义眼里冒出来。他挣扎着抓住勇哥的手，把一枚金属钥匙塞到他手里：“这是‘熔炉’的钥匙……一定要保护好她……”
话音刚落，老鬼的身体突然爆炸了，银色的护甲碎片溅了勇哥一身。勇哥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枚钥匙，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他的脸上滑落。他抬头望向废铁区深处，“熔炉”的方向隐约传来蓝色的光，像是黑暗里的希望。
“老鬼，你放心，老子一定找到她，保护好她。”勇哥擦干脸上的水，握紧了粒子震荡刀，朝着“熔炉”的方向走去。巷口的霓虹招牌还在闪，“兴隆”两个字在雨里像是在跟他告别，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战俘营里的日子更难，但他不能退——为了老鬼，为了“机械魂”，也为了所有被“净化者”控制的改造人。
雨还在下，但勇哥的脚步没有停。他的终端再次亮起，这次不是录音，也不是乱码，而是一行小小的字，像是个小女孩写的：“叔叔，我在等你。”
勇哥笑了，加快了脚步。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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