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声，通道里突然响起。阵眼碎了，山体开始晃动。石头从上面掉下来，八根铁链砸在地上，发出噼啪声，还冒黑烟。
云逸尘站着没动，手还按在阵心的位置。玉佩贴着地面，有点发烫。他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呼吸比刚才重了些。
苏瑶月靠着墙，手还在抖。她刚才扎那一针太用力，血顺着手腕流下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她想擦脸，但胳膊抬不起来。
慕容雪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半块玉蛊。那蛊虫原来是红色的，现在颜色变暗，像烧过的木头。她嘴唇发白，一句话不说，眼泪一直往下掉。
高台上，慕容家主后退两步，掌心的银灰色印记一闪一灭，最后“砰”地炸开，黑气散在空中。他身体一晃，单膝跪地，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
“你……毁了我的阵。”他盯着云逸尘，眼里全是恨，“你也毁了慕容家。”
云逸尘终于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向高台上的男人。
“阵是你布的，令印是你用的。”他说，“可真正毁掉一切的，是你自己。”
说完，他蹲下身，手掌贴地。
地脉的感觉变了。之前那种被压住的感觉没有了，灵气虽然弱，但能感觉到一点流动。阵法已经坏了，再强的禁术也撑不住。
他站起来，声音冷了下来：“你控制的是血脉密纹，但阵眼一碎，蛊虫就不听你的话了。现在，这是你的选择。”
这句话是对慕容雪说的。
慕容雪慢慢抬头，看着台上那个教她识毒、喂她解药的男人。她紧紧抓着玉蛊，手指都发白了。
“父亲……”她声音沙哑，“你以前教我，毒不能伤亲人。可你现在做的事，比最毒的药还狠。”
慕容家主冷笑：“我是为了保全宗门！你们犯了天规，引来仙界执法者。我不动手，全族都要死！”
“那你有没有想过？”苏瑶月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但很清楚，“我们也是人？不是你能随便牺牲的棋子？”
她扶着墙站起来，手腕还在滴血。“你女儿是棋子，云逸尘是敌人，我就只是个医女？你心里就没有活人吗？”
慕容家主不回答，反而抬起手，体内灵力开始倒流。皮肤上浮出紫色的符文，像是要自爆。
“阵破了，那就让地脉暴走。”他咬牙，“大家一起死，也好。”
云逸尘眼神一紧：“他要自爆修为！”
苏瑶月立刻出手，把最后三根银针甩出去。针扎进对方脚踝的穴位，那人身体一僵，灵力卡住了。
但这只能拖几秒。
慕容雪咬破舌尖，一口带着真元的血喷在玉蛊上。蛊虫发出一声尖鸣，化作红光冲向高台，撞在慕容家主胸口。
这不是杀人。
是夺印。
“嗡”的一声，掌心的家族令印被硬生生扯出来。蛊虫也在同时炸成碎片，血雾洒满空中。
慕容家主像被雷劈中，轰然跪倒，脸色灰败。
云逸尘上前一步，双掌拍地，使出《九曜真经》里的“烬灭式”。这招本该在状态最好时用，他现在经脉多处受伤，强行施展，一口血喷在地上。
但有用。
五丈内的灵气瞬间凝固，像被封住。慕容家主体内的仙气连不上外界，召唤失败。
“你说你是为全族而战。”云逸尘走到他面前，“可真正的家族，不该是用来牺牲亲人的工具。”
他抬脚，一脚踹在对方丹田上。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闷响，像打漏了一个装满水的袋子。
慕容家主双眼翻白，瘫在地上，修为没了。
云逸尘转身，扶住快站不住的苏瑶月。她脸色惨白，但他顾不上问伤。
“我们没时间停下。”他低声说，“楚寒用命换来的路，不能在这里断。”
苏瑶月靠在他肩上，轻轻点头。
慕容雪还跪在地上，手里捏着那半块玉片。她没看父亲，也没哭，只是盯着裂痕，好像在数有多深。
远处，岩壁还在裂，石头不断掉落。通道深处传来震动，像有什么东西来了。
云逸尘把玉佩收进怀里，擦掉嘴角的血，扶着苏瑶月往里走。
“走不动了。”苏瑶月喘气，“让我歇一下。”
“不行。”他说，“这里不安全。”
“我知道……”她勉强笑了笑，“但我得把针拔了，不然血会流干。”
她说的是插在阵眼上的那根银针。阵破了，针还连着她的血，像一根线拴着命。
她伸手去拔，刚碰到针尾，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云逸尘一手扶住她，另一只手轻轻捏住针尾，慢慢往外拉。
血顺着针流下，滴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疼吗？”他问。
“疼。”她笑了一下，“但心更疼。”
针拔出来的那一刻，她腿一软，整个人倒进他怀里。
云逸尘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这时，慕容雪动了。她站起来，走到父亲身边，从腰间解下一条锁链，套在他脖子上。
“你走不出去了。”她说，“但我也不会让你死。”
她把链子另一头缠在自己手腕上，像是怕他逃，又像是怕自己松手。
三人继续往深处走。
路越来越窄，空气潮湿。头顶的符文全灭了，只有几点微光漂浮在空中，照出前面模糊的样子。
走了一段时间，前方出现岔口。
左边塌了，石头堵死了路。
右边通着，但地上有几道新划痕，像是有人拖着重物走过。
“有人来过。”云逸尘停下。
“或者……刚走。”苏瑶月靠在墙边，声音发抖。
慕容雪盯着痕迹，忽然说：“那是……执法者的靴印。”
云逸尘蹲下，用手摸了摸地面。痕迹很新，泥土还有点湿。
“他们知道我们破了阵。”他说，“现在是在清理现场。”
“那我们怎么办？”苏瑶月问。
“往前走。”他说，“后面塌了，只能向前。”
“可前面……”
“前面不一定就是死路。”他打断她，“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出路。”
他扶着苏瑶月跨过那些痕迹，慕容雪牵着锁链跟在后面。
刚走几步，身后突然巨响。
三人回头，整段通道轰然倒塌，退路被彻底封死。
“走！”云逸尘加快脚步。
越往里走，越冷。墙上开始出现刻痕，像是古老的文字，又像动物抓的。
忽然，苏瑶月停下了。
“怎么了？”云逸尘问。
“你听。”她竖起手指。
安静。
然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从前面来。
不是一个人。
是很多人，脚步整齐，像在列队。
云逸尘把苏瑶月护在身后，手握住剑柄。
脚步声越来越近。
转角处，先露出一个影子。
黑色长靴，银边披风，腰间挂着三角令牌。
执法者。
还不止一个。
他们分成两列，走出阴影，站在通道中间，挡住去路。
为首的执法者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冷冷扫过三人。
“逆贼云逸尘。”他开口，声音冰冷，“你破坏仙界清剿阵法，罪不可赦。”
云逸尘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剑。
执法者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团旋转的黑火。
“投降，或死。”他说，“选一个。”
云逸尘看了眼身后的苏瑶月和慕容雪。
她们都已经撑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突然，慕容雪往前一步，举起手中的半块玉片。
“等等！”她喊，“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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