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殿内,一日光阴在紧张备战中倏忽而逝。
楚随云盘坐于龙骨祭坛中心,炎阳星钥悬浮于其胸前,吞吐着灼热而精纯的金红光辉。他已将心神彻底沉入星钥本源之中,守星人血脉与至阳星力水乳交融,淡金色的光华内敛而深邃,周身隐隐有龙形虚影盘旋,气息圆融饱满,对星钥的掌控如臂使指。醉渔翁与阿木尔联手,以殿内残留的龙炎精粹与星辰之力为基,辅以自身珍藏的灵材,炼制出了数瓶“避水龙息丹”、一叠“定海镇魂符”以及数面可抵御空间撕裂的“玄龟护心镜”,虽品阶不算绝顶,却胜在实用,足以应对深海绝域的各种险恶。
冷云霓静立于熔岩海畔,银眸深邃如夜。她并未急于修炼,而是反复推演着即将面对的场景。归墟海眼,吞噬万物之地,其核心的混沌区域,更是法则崩坏、万道不存的绝险之境。寻常的护身法宝、遁术在其中恐怕效果甚微,甚至可能因与外界法则冲突而适得其反。唯一的依仗,或许正是她所参悟的、凌驾于寻常法则之上的“寂灭真意”与那丝微弱的“混沌波动”。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缕暗银色寂灭星元缓缓浮现,如烟似雾。紧接着,她引动一丝得自炎阳星钥的至阳余晖,小心翼翼地融入其中。光与暗两股力量并未像往常般激烈冲突,而是在她强大神识的精细操控下,形成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相互缠绕、湮灭,在湮灭的刹那,产生出一丝比发丝还细、却蕴含着一丝“无”之真谛的混沌气流。这气流极不稳定,出现瞬间便欲消散,冷云霓全力维持,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才勉强将其约束在掌心方寸之间。
“果然……唯有极致对立后的归墟,方能触及混沌本源。”她喃喃自语,银眸中闪过一丝明悟。这并非修炼,而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力量反噬、形神俱灭的下场。但经过无数次尝试,她对这种微妙平衡的把握,又精进了一分。她隐隐感觉到,怀中寂灭之心那躁动的裂痕,或许并非完全是坏事,若能引导得当,未尝不能将其化作一个独特的、可以容纳并转化混沌之力的“容器”。
一日期满,四人状态皆调整至巅峰。
楚随云手持镇海令,令牌光华流转,与整座大殿产生共鸣。他心念一动,镇海殿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门外不再是幽深的海底,而是一条由殿内力量强行撑开的、扭曲不定的蓝色光道,光道尽头,便是那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归墟海眼边缘。
“走!”冷云霓一声清叱,四人化作流光,投入光道之中。
光道之内,空间剧烈扭曲,光线明灭不定,巨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即便有避水丹与护身法宝,依旧让人气血翻腾。光道之外,是深邃无边、暗流汹涌的归墟之海,无数巨大的阴影在黑暗中游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偶尔有空间裂缝如同黑色闪电般掠过,将附近的海水与光线尽数吞噬。
光道在归墟海眼的恐怖吸力下,如同狂风中的蛛丝,摇曳不定,长度飞速缩短。终于,在光道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四人猛地冲出了通道,真正踏入了归墟海眼的范围!
刹那间,仿佛闯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光亮与黑暗之别,只有一片无法形容的、永恒旋转的灰蒙蒙的混沌!视线所及,是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扭曲的空间碎片、溃散的能量乱流,以及各种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景象碎片,如同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失控的漩涡搅拌机中!耳边是亿万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足以令人疯狂的噪音——空间撕裂的尖啸、能量湮灭的轰鸣、法则崩碎的哀鸣……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处不在、蛮横无比的吞噬与同化之力,疯狂地撕扯着他们的护体罡气,侵蚀着他们的神魂,欲要将他们彻底分解,融入这片永恒的混沌之中!
醉渔翁与阿木尔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护身法宝光芒急剧闪烁,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楚随云全力催动炎阳星钥,至阳之力化作一道凝实的金色光罩,将四人笼罩,暂时抵御住了混沌之力的侵蚀,但光罩在混沌乱流的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明灭不定,消耗巨大。
冷云霓银眸之中星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推演,试图在这片绝对的混乱中,寻找那一丝龙魂标记所指引的、相对“有序”的轨迹——那混沌原初之气可能存在的方位。
“在那里!”她猛地指向混沌漩涡的某个方向。在那里,混乱的景象似乎有极其细微的规律性波动,各种破碎的法则碎片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围绕着一个不可见的中心旋转,散发出一种古老、原始、包容万物的苍茫气息!而怀中的寂灭之心,也再次传来了微弱的共鸣震颤!
“随我冲!”冷云霓清叱一声,星霜剑绽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华,寂灭真意全力展开,并非硬抗混沌乱流,而是如同游鱼般,引导着四人沿着那微不可察的秩序边缘,艰难前行。每一步都险象环生,随时可能被失控的乱流卷走,或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
不知前行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似千万年。四周的混沌乱流渐渐平息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直径约百丈的奇异空间。这片空间没有上下之分,中心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非气非液、散发着柔和混沌光晕的能量团——混沌原初之气!气团周围,漂浮着几块巨大的、刻满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的青黑色石碑碎片,散发出镇压与封印的意韵。
然而,未等四人靠近,那几块石碑碎片忽然亮起微弱的光芒!一道残缺不全、却带着无尽威严与警告意味的意念,如同跨越万古传来:
“止步!此乃……归墟禁地……混沌之心……非汝等可触……触之……必遭……万道反噬……轮回……不入……”
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沧桑与悲凉,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大恐怖!
与此同时,混沌原初之气似乎被外来的气息惊动,光晕流转加速,一股更加精纯、却也更加危险的混沌波动弥漫开来!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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