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身形剧震,周身翻涌的黑气如沸汤般炸开,显露出其下更加深邃、仿佛连接着无尽虚无的本质。他那双空洞眼窝中的幽光,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摇曳,如同风中残烛,显示出其内心的惊怒与难以置信。冷云霓那蕴含“心源共鸣”的一剑,不仅重创了他的虚无之体,更撼动了他赖以存在的道基——那绝对“虚无”的信念,竟在混沌“存在”的本源面前,出现了裂痕!
“不……不可能!虚无乃万法终焉,混沌亦当湮灭!”黑袍下发出沙哑而扭曲的嘶吼,充满了某种信仰崩塌般的疯狂。他双臂猛地张开,周身黑气不再试图凝聚或防御,而是彻底爆发、燃烧!一股远超先前、带着毁灭自身也要拖拽万物同坠的绝望意韵,如同决堤的冥河,席卷而出!他要自爆这具化身蕴含的虚无本源,强行污染这片混沌源海,让冷云霓等人乃至源海之心为其陪葬!
“小心!他要玉石俱焚!”楚随云骇然惊呼,炎阳星钥爆发出最后的炽热光辉,试图构筑屏障。醉渔翁与阿木尔也拼尽残力,释放出微弱的守护之光。
然而,冷云霓银眸之中却是一片澄澈的平静。与源海之心的深度共鸣,让她此刻仿佛与这片天地同呼吸、共命运。她清晰地“看”到,黑袍人这绝望的反扑,看似恐怖,实则已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是虚无之道在混沌本源面前的最后哀鸣。
她没有退避,也没有强行对抗。而是将星霜剑缓缓平举,剑尖并非指向黑袍人,而是轻轻点向虚空。灵台那点“道种”之光与源海之心脉动完美同步,寂灭之心悬于身前,暗金光芒温润内敛,其中那缕金色光丝欢快流转,与四周的混沌气流交融无间。
“归墟为静,非为死寂。混沌包容,亦化虚无。尔道……偏了。”
她声音清冷,却如同大道纶音,回荡在源海之间。随着她的话语,四周粘稠的混沌气流自然流转,并非凝聚成盾,而是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这漩涡没有狂暴的吸力,只有一种包容一切的“化纳”之意。黑袍人燃烧自我爆发的毁灭性能量狂潮,冲入这混沌漩涡,竟如同百川归海,声势浩大,却被那深邃的混沌之力层层消解、转化,其核心那点纯粹的虚无本源,则被漩涡中心那点由寂灭之心与源海之心共鸣形成的奇点悄然“吸收”、容纳。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一种仿佛冰雪消融于春水般的、静谧而必然的湮灭过程。黑袍人疯狂燃烧的身躯在黑气的消散中迅速变得透明、虚幻,他发出不甘的、充满诅咒意味的无声咆哮,最终彻底化作缕缕精纯的虚无之气,被混沌漩涡完全吞噬、净化,还原为最本初的混沌能量,反哺这片天地。
当最后一丝黑气消散,混沌漩涡也缓缓平息。源海深处重归寂静,只有那团源海之心依旧静静脉动,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幻感,以及一种大道之争落幕后的空灵意韵。
黑袍人,这位代表着极致虚无、带来无尽压迫的强敌,就此道陨源海,形神俱灭。
冷云霓静静而立,星霜剑低垂,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但那双银眸却深邃得如同包含了整片星海的生灭。她成功守护了源海,也在与黑袍人的终极道争中,彻底坚定了自己的道心——寂灭非终点,而是混沌循环的一环,守护与演化方为根本。
楚随云三人脱力般瘫坐在地,望着那黑袍人消失的地方,犹在梦中。半晌,醉渔翁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沙哑道:“……总算……结束了?”
冷云霓微微摇头,目光投向那团源海之心,轻声道:“或许……只是一个开始。虚无之主既派化身前来,其本体定然仍在。此战虽胜,却也意味着,我们真正踏入了这万古棋局的核心。”
她感受到,源海之心传来一阵温和的波动,似乎蕴含着赞许,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与期待。更深处,那连通着归墟之眼终极秘密的感应,似乎更加清晰了。
新的征程,或许将在他们离开这片源海之地后,正式拉开序幕。而这一次,他们将不再是被动应劫,而是主动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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