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风里带了刺骨的凉意。温乐瑜裹紧了陆峥给她做的厚棉袄，站在“双姝百货铺”的柜台后，看着玻璃柜里新做的布老虎，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这是她新设计的样式，虎头上绣着金线，尾巴上缀着响铃，刚摆出来就被公社小学的老师订了二十个，说是要当运动会的奖品。
“乐瑜姐，快看谁来了！”林薇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她顶着一脑袋雪花闯进来，军绿色的围巾上沾着冰碴，身后跟着个穿着中山装的陌生男人，“这是县城玩具厂的张厂长，特意来看看咱的布娃娃！”
张厂长搓着冻红的手，目光落在柜台里的布娃娃上，眼睛一亮：“早就听说红旗公社有个‘双姝百货铺’，做的布娃娃样式新颖，工艺精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拿起一个绣着牡丹的布娃娃，指尖拂过细密的针脚，“这手艺，比城里大厂做的还讲究。”
温乐瑜脸颊微红，连忙给张厂长倒了杯热茶：“张厂长过奖了，我们就是瞎琢磨。”
“可不是瞎琢磨！”林薇凑过来，拿起那个布老虎晃了晃，响铃“叮铃”作响，“乐瑜姐画的样子，互助社的姐妹们一针一线缝的，光这虎头的金线绣法，就练了半个月！”
张厂长点点头，放下布娃娃正色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谈合作。我们厂想批量订购你们的布娃娃，贴上咱县玩具厂的商标，卖到地区甚至省城去，你们看怎么样？”
温乐瑜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她们早就想把生意做大，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没想到玩具厂的厂长竟主动找上门来。
“合作当然好！”林薇性子急，立刻接话，“就是不知道张厂长想订多少？价格怎么算？”
张厂长报了个数字，又说了预期的价格，温乐瑜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利润比她们零卖要高不少，还能省去跑供销的功夫，当即点头：“我们愿意合作！只是……我们需要先签个合同，把用料、工期、价格都写清楚。”
张厂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温同志考虑得周到，应该的！我明天就让厂里的文书把合同送过来，咱白纸黑字写明白！”
送走张厂长，林薇兴奋地在铺子里转了三圈，一把抱住温乐瑜：“乐瑜姐！我们要跟玩具厂合作了！以后咱的布娃娃就能卖到省城去了！”
“小声点。”温乐瑜笑着推开她，脸颊被她抱得发烫，“这只是开始，还得抓紧时间赶工呢。”
“放心！”林薇拍着胸脯，“互助社的姐妹们早就练熟了，保证按时交货！对了，我让陆野去买肉了，今晚咱包饺子庆祝！”
正说着，陆峥推门进来，军绿色的大衣上落满了雪，手里却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刚从部队领了冬装，给你带了件新的军大衣，比你身上这件厚。”他解开布包，露出件簇新的军绿色大衣，领口和袖口都镶着毛绒，“天冷了，别总在铺子里待着，冻坏了怎么办。”
温乐瑜摸着柔软的毛绒，心里暖烘烘的。穿书过来这两年，陆峥总是这样，嘴上不说什么，却把她的冷暖记在心上。她怕冷，他就把炕烧得暖暖的；她手笨，他就把家里的重活全揽了；就连这次做布娃娃，他也悄悄托部队的战友帮忙找来了便宜的布料。
“陆峥哥，你可真是个宠妻狂魔！”林薇在旁边打趣，“上次王婶说乐瑜姐做的布娃娃颜色太艳，你转头就去供销社买了最贵的染料，说‘我媳妇喜欢啥色就用啥色’，现在整个公社都知道你护媳妇了！”
陆峥的耳根悄悄红了，却板着脸对林薇说：“你也少在外面疯跑，天这么冷，冻感冒了怎么办？”又转向刚进门的陆野，“买的肉呢？赶紧拿去厨房，让妈包饺子。”
陆野拎着块五花肉，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哥，你就别操心我们了，我媳妇儿壮实着呢！昨天帮李大爷抬过冬的煤，她一个人顶俩壮汉，厉害吧？”他献宝似的把肉递给林薇，“看，你爱吃的五花肉，我特意让屠户多割了点肥的。”
林薇笑着接过肉，往厨房走去：“算你有点良心！”
温乐瑜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踏实。她想起刚穿书时，自己和林薇抱着哭，怕书里写的早死结局，怕下乡的苦日子，哪敢想能有这样的光景——有蒸蒸日上的小生意，有亲如家人的伙伴，还有把她宠上天的陆峥。
傍晚时分，顾母把饺子端上桌，热气腾腾的，韭菜鸡蛋馅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陆峥把煮好的第一碗饺子递给温乐瑜，还细心地帮她吹凉：“慢点吃，别烫着。”
温乐瑜咬了口饺子，鲜美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看着坐在对面的陆峥，他正低头吃饺子，灯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硬朗又温柔。
“陆峥，”她小声说，“谢谢你。”
陆峥抬起头，黑眸里映着灯光，亮得惊人：“谢啥？你是我媳妇，我不疼你疼谁？”
林薇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你这话要是让部队的战友听见，肯定得笑话你！想当初你在部队，谁要是说你一句软话，你能瞪得他不敢吭声，现在倒成了‘宠妻狂魔’了！”
陆野也跟着起哄：“就是！我哥现在天天跟战友炫耀，说他媳妇心灵手巧，做的布娃娃全公社都抢着要，比我炫耀我媳妇儿力大如牛还厉害！”
一家人说说笑笑，屋子里的暖意驱散了窗外的寒气。温乐瑜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这场穿书错嫁，是老天爷给她最好的礼物。它让胆小的她学会了勇敢，让迷茫的她找到了方向，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拥有了最珍贵的亲情、友情和爱情。
吃完饺子，陆峥送温乐瑜回铺子里收拾东西。雪还在下，他把军大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只穿着件单衣：“披上，别冻着。”
温乐瑜拉了拉大衣，把他也裹了进来：“一起披。”
陆峥愣了一下，随即低笑起来，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傻媳妇。”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深深浅浅地印在地上。温乐瑜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突然觉得，未来的路不管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陆峥，她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陆峥的守护，有林薇的陪伴，有所有人的爱。这场始于错嫁的惊喜，还在继续书写着温暖的篇章，像这冬夜里的灯光，明亮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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