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感沿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陈子杰和马军死死匍匐在粗糙的礁石后面，连呼吸都几乎停滞。海浪声掩盖了大部分声音，但也让他们根本无法判断子弹来自何方。
“咻——！”
又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两人藏身的礁石边缘，碎石屑迸溅开来，擦过陈子杰的脸颊，留下一条火辣辣的血痕。
对方枪法极准，而且极其耐心，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用子弹将他们牢牢钉死在这片狭小的掩体后面。
“妈的…”马军低声咒骂，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黑暗的海滩和更远处模糊的废弃建筑轮廓。对方占据了绝对的制高点，视野开阔，他们几乎无处可逃。
“能判断位置吗？”陈子杰压低声音问道，罗盘在胸口剧烈发热，但那混沌的指针只是无序地轻微摆动，无法在如此复杂的环境和致命威胁下精准定位。
“至少两百米外，东北方向，那片废弃的龙门吊或者后面的水塔…可能性最大。”马军根据弹道和经验快速判断，但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他在等我们冒头，或者等我们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远处的仓库方向，枪声已经稀疏下来，看来飞虎队已经控制了局面，但显然无法立刻支援到这边。
不能坐以待毙！
陈子杰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他看了一眼身旁一块稍微小一些的石头，又看了看侧后方几米外另一块更大的礁石。
“马Sir，”他低声道，“我数三下，我把这块石头扔向左前方吸引注意力，你向右边那个大礁石移动！动作一定要快！”
马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最冒险但也可能是唯一的方法。“太危险！你…”
“没时间了！他可能还有同伙正在包抄！”陈子杰打断他，语气坚决，“三！”
他猛地吸足一口气，明劲瞬间灌注双臂！
“二！”
他抓起那块脸盆大小的石头，肌肉紧绷！
“一！”
“走！”陈子杰暴喝一声，用尽全力将石头向左前方的黑暗中猛掷出去！
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向远处！
几乎在同一瞬间！
“咻！”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向石头飞出的轨迹！对方反应快得惊人！
但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误差！
马军如同猎豹般从礁石后暴起！不是直线奔跑，而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不断变向的之字形路线，扑向右侧那块更大的礁石！速度爆发到了极致！
“咻！咻！”又是两枪！子弹追着马军的脚步，打得地面沙石飞溅！最近的一颗几乎是擦着他的战术背心掠过！
砰！马军重重地撞在礁石后面，成功转移！
陈子杰在扔出石头的瞬间，就立刻向相反方向——也就是原本位置的更深处翻滚！果然，一颗子弹几乎贴着他原来的藏身点射入地面！
好险！
两人虽然暂时安全，但依旧被压制在不同的掩体后，形势并未根本改变。而且，对方显然被激怒了，子弹开始更加密集地敲打着他们藏身的礁石，似乎在寻找穿透点或者逼迫他们再次移动。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截然不同的、更加沉闷厚重的枪声从警方仓库方向的高处响起！
是飞虎队的狙击手！他们终于抢占制高点并锁定了目标！
远处黑暗中传来一声隐约的、压抑的痛哼，随即是物体滚落的声音。
压制着陈子杰和马军的射击骤然停止！
解决了？！
两人没有立刻冒头，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几秒钟后，耳麦里传来飞虎队指挥官的声音：“目标清除。东北方向，水塔平台，发现一名男性狙击手，已击毙。重复，威胁清除。”
危机解除！
陈子杰和马军这才缓缓从掩体后站起身，都是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真是生死一线！
他们快速赶到水塔下，飞虎队员已经在那里警戒。一具穿着吉利服的尸体趴在地上，身边扔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和夜视瞄准镜的精密狙击步枪。
“不是本地人。”马军检查了一下尸体的面孔和手臂上的纹身，冷声道，“东欧面孔，职业佣兵。toNY真是下血本了。”
行动结束了。警方伤亡数人，多人受伤，代价惨重，却只击毙了几名雇佣兵和外围枪手，缴获了一堆砖头，连toNY的核心成员都没抓到，反而差点折损两员大将。
一种压抑的失败感笼罩着所有人。
返回警署的路上，车内气氛沉重。
“他是在炫耀，”马军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也是在警告。告诉我们，他随时可以要我们的命，而我们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陈子杰沉默地看着窗外流逝的霓虹。力量的差距，不仅仅是个人武力，还有资源、算计、狠毒…toNY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冰冷而致命。
接下来的几天，警署内部的气氛降到了冰点。舆论开始出现压力，上级要求尽快拿出成果。阿虎的律师团队更加活跃，不断施压。
华生似乎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昂船洲行动的惨烈和警方的伤亡，变得更加沉默和焦躁。他时常看着病房门口，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这天下午，陈子杰例行去医院探望（或者说监视）华生。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陈子杰没有像往常一样试图问话，只是默默地削着一个苹果，然后递过去。
华生愣了一下，迟疑地接过，却没有吃。
长时间的沉默。
突然，华生猛地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如果…如果我说了…你们真的…真的能保证…？”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不确定。
陈子杰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不动声色，他放下水果刀，目光平静地看着华生：“我们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的事情。”
华生眼神一黯。
“但是，”陈子杰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可以保证，我们会用尽一切力量，所有资源，去保护该保护的人，去摧毁该摧毁的敌人！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承诺！沉默，换不来任何东西，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昂船洲死伤的伙计，他们的血不能白流！”
他盯着华生的眼睛：“你还要继续看着更多的人因为你的沉默而死吗？看着toNY继续逍遥法外？看着秋堤一辈子活在噩梦里？”
华生的呼吸变得粗重，手指死死攥紧了被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油麻地…庙街…173号…地下室…密码…是秋堤的生日…”
他说完，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勇气，紧紧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陈子杰猛地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立刻冲出病房，按下耳麦：
“马Sir！有线索了！油麻地庙街173号地下室！重复，油麻地庙街173号地下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马军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
“集合！行动！”
绝望的黑暗之中，终于透出了一丝微光。而这丝微光，即将引燃最终决战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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